慕白是被一片乱糟糟的喧哗声吵醒的,揉了揉还睡眼朦胧的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已经回到了季府,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大帮子人。
一身张扬红衣的老狐狸九歌回过头来,为老不尊的打了个呼哨,“哟,丫头,你可算回来了。”
青媚和小花妖相思正聊得眉飞色舞,听见九歌的话猛地转过身来,像两只脱了缰的哈士奇一样朝着慕白撒丫子狂奔而来,一头扎进了慕白怀里。
不远处的云端一脸波澜不惊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自己娘子的疯状,微微朝慕白点了点头。站在他旁边的是一袭白衣的道士裴清。
“白白,你离开桃花镇这么久,都不跟我们通个信,你都不知道人家可想你了。”听着青媚和相思两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的声音,慕白只觉得眼角微微的有些湿润。
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想念他们,她没有亲人,这些人就如同她的兄弟姊妹,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般。
“白白,这回季狐狸这件事办的,可真是,够义气。”青媚不知何时被季斐收买了,破天荒的开始给他说好话。
慕白懒得纠正青媚这用词诡异的夸赞,抬眼看了一眼季斐,他就站在不远处,正微笑着看着慕白,看见慕白看他,笑的更加得意忘形花枝招展,一副求表扬求夸赞的表情。
慕白嗤的一笑,心底却不受控制的猛地跳了两跳。
相思和青媚两人一凑在一块儿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拉着慕白一直闹腾到半夜,从漓月有孕一直说到繁城左街上的那家绿豆糕,丝毫没有困顿要歇息的表示。
九歌、裴清等人早都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回房睡大觉去了,最后相思也被忍无可忍的云端像拎小鸡一样的拎回去房了,留下一心想要和慕白一起一张被子里彻夜长谈的青媚,被季斐和颜悦色的“请”了出去。
季斐将慕白抱到床上,替她掖了掖被角,俯身轻轻的亲了亲慕白的额头,“好好睡吧,明天做个最漂亮的新娘子。”
慕白伸手戳了戳季斐乌黑的眼圈,笑了笑,“你这脸明天也是够引人注目的。”
季斐笑的花枝招展没心没肺,“那是,你相公我的脸什么时候不引人注目了。”
慕白低低的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却黯淡下去,“阿斐,其实你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你明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季斐轻轻的掩住了唇,季斐低低的声音响在耳畔,说不出的好听,仿佛带了魔力般的蛊惑,让慕白不由自主的就觉得安心,“嘘,阿白,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走了,快睡吧。”慕白依言闭上眼,感觉到季斐轻轻的摸了摸她的鬓角,然后慢慢的关上了门。
鼻端还萦绕着淡淡的优昙花香,那是季斐身上的味道,让慕白觉得眼眶热热的。
这一场婚礼来的莫名其妙,她不是季斐的良人,可是她竟然开始有点舍不得结束这场虚幻的梦境。
她原以为,不再去爱也不会被爱,她就将这样平平淡淡的了此残生。季斐多情,她无情,正好是天生一对。
可是,她竟然已经开始依赖,开始留恋季斐对她的好。
她没问季斐怎样在那样的茫茫人海中找到她,将她救回来,她没问季斐怎样找到那千里之外的桃花镇,找到她的亲人,但她知道那必定无比艰辛。
他费尽心思为她布置了一场最完美最动人的婚礼,哪怕这婚礼本身明明就是一场做戏,一个最华丽最绮丽的梦。
季斐这个人啊,对你好的时候,就算天上的月亮他也会为你去摘,可是等到这场梦破碎的时候呢,等到他的热情冷却,等到他将他的好他的体贴温柔深情缱绻全部收回的时候呢。
慕白轻轻的闭上眼,她不是不感动,她只是,不敢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