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件不许复立丞相。洪武二十八年六月二十七日,朱元璋在奉天门敕谕文武群臣说:“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宋因之,虽有贤相,然其间所用者,多有小人专权乱政。我朝罢相,设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理天下庶务,彼此颉颃,不敢相压,事皆朝廷总之,所以稳当。以后嗣君并不许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请设立者,文武群臣,及时劾奏,处以重刑。”
第八件朝参赐食之罢。其初,每旦视朝奏事毕,赐百官食。朱元璋在奉天门或华盖、武英等殿,公、侯、一品官侍坐于门内,二品至四品及翰林院等官坐于门外。其余五品以下官于丹墀内,文东武西,重行列位赞礼赞拜叩头,然后就坐。光禄司进膳案后,以次设馔,食罢,百官仍拜叩头而退,率以为常。洪武二十八年十月十二日,礼部臣奏言;百官朝参赐食,实出厚恩。因职事众多,供亿为难,请罢赐食。朱元璋批准。自此以后,朝参毕各章其衙门,不再赐食。
第九件沐春等攻杀阿资。命户部编民百户为里,耕获通力合作。申谕不许嗣君设丞相,臣下敢提此事者,置重典。宋国公冯胜因罪赐死。胜本名国胜,定远人。信国公汤和死。和字鼎臣,濠州人。追封东瓯王。是冬各地奏报,凡开塘堰四万零九百八十七处,河四千一百六十二处,陂渠堤岸五千零四十八处。
第十件《洪武志》编成。一名《洪武京城图志》,洪武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编成。其中述都城山川、地里、封域之沿革,宫阙门观之制度,以及坛庙、寺宇、街市、桥梁之建置更易,无不备载。朱元璋下诏刊行,颁布中外。
通过一系列的整顿,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了一批又一批的忠臣良将之后,朱元璋,这个历史上最残忍好杀,最忘恩寡义的皇帝,终于把军,财,政大权牢牢的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而这年,也是他专心培养继位者皇太孙朱允玟的第三个年头,自懿文太子朱标去世,朱元璋大杀功臣的腥风血雨之后,洪武二十八年这个春天,似乎进入了一个难得的安宁时刻,而年进古稀的朱元璋,感觉自己也该休息休息了,这日,春风拂面,乳燕啾鸣,在御花园的某个凉亭中,朱元璋爷孙俩正在惬意的享受着春日的爱抚,接待着他自己的一些江湖朋友。
天师教教主张宇初,已是年过半百之人,几十年的交往,他与朱元璋已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这些年来,朱元璋大力诛杀功臣之时,也不停着手打压江湖人士,为了防止明教的死灰复燃,他总是派出自己的鹰犬不余余力的剿灭流落在江湖各处的明教余孽,而这鹰犬之一,便是自己面前这位被自己封为天下道教之首的张宇初。
张宇初当年替他铲除了明教,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明教教主张无忌的漏网,还有传说中方腊财宝的无法寻得,给这位追求万全的皇帝,留下了深深的遗憾,于是,今日的召见,张宇初也是提心吊胆而来,他最怕朱元璋再向他追问那些问题,因为虽然经过十年的努力,张无忌依旧音讯淼无,财宝也是下落不明,这两个问题,却然愈来愈深,搞得这位自称仙人的张天师也是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曾经被他当作风光无限的皇帝召见,此刻也变成了如坐针毡,像是去鬼门关逛一圈一般。
朱元璋见张宇初大冷天额头冒汗,便取了一块丝帕,放在皇太孙朱允玟手中,与他到:“吾孙允玟,国师身热,额头有汗,你去替他擦擦吧。”
“好的,皇爷爷。”那朱允玟乖乖地答道,拿起丝帕,便起身往亭右侧恭敬站立的张宇初走去,脸上堆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这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甚是俊美,一脸的书卷气,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实乃人中龙凤也,难怪张宇初都看得呆了,直到朱允玟走到身前,才回过头来,惶然道:“草民贱身,怎敢劳皇太孙亲手擦汗,实在该死也!”张宇初惶恐之间,双腿发软,几欲跪倒在朱允玟身前。
朱允玟伸出皓白玉手,把腰扶住了他,温和笑道:“国事为国操劳,鞠躬尽粹,终身劳苦,为我皇家立了不朽工业,允玟替你擦汗,自当受得。”朱允玟吐字如珠,句句清脆,却是对张宇初极尽肯定,张宇初看见对面那张俊脸下那一抹温暖笑容,心下不禁一暖,心安了不少,此时,朱允玟的丝帕已擦上了他的额头。
这一刻,张宇初的目光与那边朱元璋的目光正正相接而上,他看见朱元璋看朱允玟的眼神,满满的疼爱和满满的担忧交织在了一块,分辩不出这其间的间隙。
朱元璋道:“允玟,你四叔从北平回来,与你带了礼物,正在花园门口等着,你先去见见他吧,皇爷爷有事要与国师相商。”
朱允玟听说四叔入京,心上自是欢喜得很,忙把丝帕塞进张宇初手中,雀跃道:“四叔来了?还带了北平礼物,孙儿好是开心,那皇爷爷,孙儿去了。”说着转身向张宇初道:“国师,您且慢慢与皇爷爷谈事,允玟先去会会四叔,在来找您请教剑法。”
张宇初抚了抚须,笑道:“殿下去吧,草民随时恭候殿下。”朱允玟一脸欢喜,别了朱元璋和张宇初,像雀子般飞快向园外奔去了,望着那少年远去的背影,朱元璋却摇头叹道:“唉,朕的这个孙儿是年纪尚浅,不懂家国重事,一心图玩啊,朕若百年之后,却哪放心把这个国家交给他呢?”
张宇初道:“陛下过虑了,男儿一旦成家,玩心便收,陛下不妨帮太孙殿下纳一房妃,有了妃子的支持,太孙想必也不会那么贪玩了。”
朱元璋眼睛一亮,点头道:“此言不错,朕老糊涂了,允玟既已成年,纳妃之事,自当可以为之,但是近年来诸多臣子均被朕诛杀,还有哪家的女儿能够门当户对,入我皇家作妃?”朱元璋这话无异于给自己打脸,当初他大肆屠杀功臣名宿时,他如何不想到今后自己的皇孙媳妇要在列位名宿家里面选呢?现在到要选妃时才想到自己当初的做法太绝了,但却已是悔之晚矣。
见朱元璋表露忏悔之意,张宇初忙替这个皇帝解围,他道:“陛下勿须纠结,天下之大,佳丽多如繁星,才貌双兼,且门当户对者,并不少之。”
“莫非国师心有人选?”朱元璋见张宇初踌躇满志,有备而来的样子,心中自也好奇,便扯眉问道,张宇初向皇帝作了一揖,答道:“陛下,可有想起一故人?”
“故人?”朱元璋见张宇初神神秘秘的样子,更为好奇,他问到:“朕之故人,你所指谁?同乡?老将?还是战友?”朱元璋这么问,心中已把自己那些故人捋了一遍,但是,那些故人却已成“故人”了,全全到阎王爷那儿报道去了,饶是想起,又有何用?
张宇初摇了摇头,他道:“陛下的这个故人乃一天纵英才,他十数年之前助陛下铲除魔教,后却功成身退,归隐华山,陛下想起来否?”
朱元璋一拍大腿,喜道:“哎呀,你说朕那子羽兄弟,朕想起来了……怎么,子羽兄弟莫非又重出江湖了?快快引来与朕相见,朕有事与他交待。”
“段兄弟没有重出江湖,不过,却有一件好事要禀于陛下。”张宇初笑着答,朱元璋闻之,倒有些沮丧,他道:“唉,他既没出江湖,那会有什么好事与朕来说呢?”
张宇初笑容可掬,与朱元璋道:“段兄弟育有一女,自小文武双全,知书达理,今年方二八,已可出阁,才貌之绝,天下无二,人称江湖第一美人儿也,草民有意将其与允玟太孙牵个红线,将来结成连理,亲上加亲,岂不好之?”
“甚好甚好。”朱元璋手抚长须,哈哈笑了起来,他闻张宇初说起那江湖第一美人,竟是迫不及待,他道:“此女现在何处,何时与朕引见?”
“此女如今在安徽一带活动,我师弟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正去淮北迎接她入京。”张宇初道,朱元璋点头:“毛骧办事,朕放心,那朕就静侯佳音了”。
园外,已入中年的朱棣冷笑着迎接皇太孙朱允玟的飞奔而至,他身边马车上,一块黑布遮住一物,看起来甚是神秘的样子,朱允玟在那马车前顿住步子,向朱棣道:“四叔,允玟听皇爷爷说你从北平给允玟带了礼物,却不知礼物在哪?”
朱棣似笑非笑,对朱允玟道:“皇侄儿你将要拥有整个天下,却还惦记四叔的那破北平,实在不应该噢。”
朱允玟的脸变了变,道:“四叔真喜欢开玩笑。”他转身一把扯下了盖在马车上那块黑布,吃了一惊,却见是一只大铁笼,但却空空无物,他寒脸回头,问朱棣:“四叔,你这玩笑开得真大,拿一个笼子来玩弄侄儿我么?”
“皇侄儿你难道看不出来,这笼子与你很配?”朱棣森森笑着,目光把朱允玟的脸灼烧着,朱允玟哼地一声,调头离开,朱棣快步跨了过去,伸出手在朱允玟背上狠狠抽打了一下,口中道:“不意儿竟有今日?”
这一幕正好被谈完事的朱元璋出来看见,他登时怒喝:“你斗胆包天,竟打我孙儿?”
朱棣又气又怕,终于明白自己在父皇心中的位置,正欲发话,旁边的朱允玟忙替他开脱道:“四叔与我闹着玩呢。”
“你莫替他开脱,朕心里明白,来人,把朱棣关进冷宫,罚面壁三日。”就这样,朱棣被朱元璋囚禁了起来,而皇孙朱允玟的地位,正式提到了各藩王的头顶之上,因此,也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