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长剑轻轻一挥,身后扑来的那所有锦衣卫手中刀剑全全化为泥粉,徒手肉掌“哎哟”地叫着,定在那里不敢进前。
傅夕歌拖着青光,挺身环视了一圈,冷声道:“我不想滥杀无辜,你们也是无罪之人,不要再造鲁莽之事,这柄逆天剑不想饮无辜者的血。”
“逆天?它是逆天剑?”围在周围的护卫骚动起来了,所有人脸上都闪烁着惶恐之光,所有眼光全聚到了傅夕歌手中那抹青光之上,和青光裹挟中的那柄逆天神剑。
“尔等手中的刀乃天下罕见的兵器,却在这青剑之下一劈而碎,试想人间除了逆天神剑,还有什么武器能有此等神威?”傅夕歌依旧面无表情,提剑说道。
那所有锦衣卫心胆俱寒,傅夕歌之言当然不假,他那手中宝剑,必是一柄逆天宝剑无疑,传说那逆天剑能够吸干人血,愈吸愈狂,而眼下这区区几百号人,怕是不够此剑塞牙缝的。
但是,如果指挥使知道他们祛阵不战,那回去的下场,想必比死更惨,所以这战是死,不战也是死,不如一拥而上,好死在他剑下,图一个快活,也好过回到指挥使手中,被剁手砍脚,剜眼挖鼻要好得多。
护卫中有人接了傅夕歌的话:“就算你这真是逆天宝剑,那也休想吓退我们,指挥使已下了死命令,必须取尔等人头回去,如果取不回去,我们兄弟就只能自己取下人头奉上了。”
他手一挥,令道:“兄弟们,杀啊,如果杀不了他们,我们回去比死更惨。”
“那就不用回去了。”傅夕歌清声道,他长手一挥,指向那半崖之上:“那龙门石窟中,是燕王殿下,如果你们能就此放下屠刀,归顺燕王,我傅夕歌保你们不用身死,将来还有可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你是想让我们谋反吗?”站在最近处的护卫问道,他脸上一副愤怒之色,口中道:“锦衣卫铮铮铁骨,宁可战死也不做反贼。”
“宁可战死,不做反贼。”一时间兵刀吭呛,呼声一片,震而欲聋,崖上的大伙全闻声往下看来,看见傅夕歌站在那人群之中拖着一抹青光,侃侃而谈,却没人敢靠身过去。
傅夕歌长剑挺空一凌,啸道:“如今天下,是谁家人的天下?”
声音虽是不大,却沛力隆隆,硬硬把那几百人的呼叫之声给压了下去,他们中有人答:“当然是朱家人天下。”
“朱家乃什么民族?”傅夕歌又继续道。
那边答:“废话,当然是大汉族人。”
“北方鞑子枕戈待旦,南方越人翘首环伺,东边倭寇兴风作浪,西方小国狼子野心,天下之危犹如覆卵,而那朝中皇帝不但残暴横行,还修城筑宫强征民夫,自断国之柱梁,若照此下去,这汉人天下早晚要落入鞑子手中,尔等到时是杀身成仁呢,还是甘做亡国奴?”傅夕歌这几句铮铮之言,让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天下之势,全被他一语道破,这世间乾坤汲汲可危,朝中却奸臣当道,欺下蔽上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皇帝不思朝政不管天下万民的死活,累得人间饿殍遍地满目苍夷,百姓度日如年茫无活路,而那从军当兵者,就连奉碌都有可能会被苍蝇一般多的大小贪官克扣殆尽。
活在这样的世道,没想过会有一天的安宁,没想过会有什么前程和财富,只想着有一口气在便是谢天谢地老天爷的眷顾。
所有锦衣卫的心都渐渐散了,他们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但如果我们投诚到了燕王手下,燕王背信弃义,杀了我们怎么办?”
“那就用他手中的逆天剑,割下本王的脑袋,以祭苍天。”
那燕王朱棣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那龙门窟上走了下来,你看他方方正正的大脸,你看他两条高挑的浓眉,你看他眉宇间那股傲视天下睥睨苍生的气势,让所有人无不垂服,现场只听得刀剑落地的声音,那几百名锦衣卫全全向那迈步走下来的朱棣跪了下去,只闻得山呼海啸的一阵呼声响了起来:“多谢太子不杀之恩,锦衣卫从此效忠燕王,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在那山呼海啸声中,朱棣已走到了傅夕歌的身前,傅夕歌手中的青光垂了下来,抬起眉,向朱棣看去,二人相视相顾,朗然笑了。
朱棣道:“兄弟,你今日之功,比打下半壁江山还要大,本王该如何谢你啊?”
“明日小弟便要启程回乡,还望燕王兄莫要阻拦。”傅夕歌直来直去,倒无多少废话。
燕王朱棣听罢,只得长叹一声,点头道:“那我你兄弟二人,今生还有再见之时吗?”
“人生漫漫,如何能论,若要相见,却也不难,但要看人与人的缘法了。”傅夕歌也仰头向天,苦然长叹,多少过往,如同云烟,有时聚,有时散,就像那天空明月,阴晴圆缺,总有定数。
二人对着明月看了半晌,却又没人走近打扰,直到后来,傅夕歌单膝跪地,向长身立在他面前的朱棣双手捧起了逆天神剑,朱棣见他这般,立是一惊,讶道:“兄弟,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大哥,兄弟我不能陪你打天下,这柄逆天神剑是神火所铸,小弟我赠与大哥你,希望它能相助大哥驰骋沙场,横扫世间一切奸恶,待江山打下,大哥便毁了它吧,望此剑毁后,世间再无纷争兵祸,天下永远太平。”傅夕歌举着那柄森森长剑,青光凌绕在他的额顶,也闪映着燕王的脸庞。
朱棣一脸惶恐,说:“兄弟,这是你用生命保护的神剑,没想到刚现世你就把它赠与了我,让为兄如何心安?”
“不是小弟我要赠与你,而是天下万民希望你拥有它,为了天下福祉,还请大哥不要推辞。”傅夕歌眼中精光闪烁,诚挚不已,那马和沐英等人也走到了此处,见朱棣万般为难,便通通跪下,一起伏拜在地,同那满地的锦衣卫一起喊道:“燕王殿下,为了万民福祉,敬请接剑,敬请接剑,敬请接剑。”呼声震天,撼山动海,连那天空的月亮都吓得要躲了起来。
朱棣再不推辞,缓缓伸出双手,握住了那柄青光裹挟的宝剑!这一握,大江南北战旗飘,这一握,神州大地风雨渺,这一握,大明朝的历史就此改变,这一握,这世间又多了一位顶天立地的大枭雄。
西山一役,冰不血刃,即日众人便起程,依依惜别!
那马三保的姐妹被葬在了西山的万亩松林之中,人之生死,断亦无常,死的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日子啊。
峨眉派众人走得比较早,来不及话别便匆匆离去,傅夕歌自从重遇沐寒烟,竟没与她多说过几句话,想必大家都为了女孩的死而伤心,便无了交谈的话题吧。
马家众卫已决定跟随朱棣北归,因为朱棣要打天下,需要人手,说要做傅夕歌三年奴婢的紫衣魅儿也只得无奈地跟他摊了摊手,说一声抱歉。
其实她跟朱棣去的原因,谁都明白,她是决意要替三位小姐报仇的,虽那毛骧的武功高可登天,但这亡妹之仇,不能不报。
傅夕歌呢?他自己问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血仇,要不要报呢?其实他自己也回答不上来,或许也没有谁能替他回答上来吧。
又过了一个月后,中原已是热浪滚滚,傅夕歌长途跋涉,总算到了那洛阳城中,这些年世事凋蔽,天下穷苦,来山中游玩之客少之又少,偌大一座洛阳更是清冷,摸着记忆,他寻到了洛阳的倚天峰前,却见此峰下竟搭有一间草屋,草屋中炊烟袅袅,香气诱人,那草屋旁的一棵青松树上,竟栓着一匹毛色雪亮的高头大马,马背上斜挎着一柄褐色长剑,剑诀镶嵌着一颗大红宝石,宝石映衬着天空的日光,甚是耀眼夺目。
傅夕歌不禁脱口道:“大侠,你这么贵重的宝剑挂在此处,不怕被别人偷走吗?”
“除了你这傻小子,放眼天下,谁敢偷峨眉派的剑。”一句清脆的话语从那小屋里传了出来,悦耳动听,如那山间泉水丁冬一般,话语落后,一位手拿锅勺的白衣少女款款走出,素衣白裙,清丽无方,俏脸娇柔,一双清澈的美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道目光柔情脉脉,停在他脸上舍不得离开半分半毫,傅夕歌抬眼看去,不禁全身心一暖,快要醉去,那少女正是沐寒烟。
傅夕歌又惊又喜,不禁脱口问到:“烟儿,你怎么来了?”
“这两天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不可以吗?傅大侠,有谁规定了洛阳不许女孩来的?”沐寒烟俏首一抬,调皮说道,完全没有了在西山上那冰冷寒霜的表情。
傅夕歌也是醉了。
他忍不住又向前跨了几步,口中忙不迭的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洛阳美景配你这绝世佳人,真是绝配。”
沐寒烟俏脸一红,“婴”了一声,嗔道:“半年了,你还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臭毛病,这辈子,怕是永远也别想做盖世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