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的真气缓缓从掌心涌出,贯进了傅夕歌头顶的百会穴中,如同一股暖流,在傅夕歌浑身的经脉中飞速游走,积淤在他体内的塞血,倾刻之间竟被扫得所剩无几,傅夕歌登时感觉四肢百骸间有说不出来的好受,他却不知,张三丰这是用内力替他打通任督二脉,助他开启大小周天的搬运。
此刻傅夕歌下丹田竟已生成一个鸡蛋大小的气团,微微发热,悠悠忽忽,在不觉之间,真气团由小到大、充盈整个小腹,气波木停地翻滚涌动,腹内温暖融融,胃肠蠕动随即增强,“咕噜”之声不断,势如推雷滚滚,而头顶也冒起了淡淡的青气。
张三丰继续道:“徒儿,你的师兄多半聚于武当,他们的后代均是为师的徒子徒孙,将来武当有难,还望徒儿出手相助。”
傅夕歌头冒青气,如同笼罩在了一层薄烟之中,他回道:“恩师,弟子谨尊教诲,将来武当便是我傅夕歌师门,为武当兴盛之事,定当倾尽余生,万死不悔。”
张三丰继续替傅夕歌输送着内力,此刻的傅夕歌直感真气团通过会阴穴进入尾间关,继而过命门关、夹脊关、玉枕关。据说,这几个关隘不是一下子轻易通过的,而是逐一冲开。每过一关,约需四天左右时间,但张三丰用内力助他,竟在倾刻间便已冲过。
而且这冲关的情景竟也十分有趣:真气在命门关下逗留时间较长,气波像浪花拍岸一样,一波接着一波,轮翻冲击、有趣的是每波都止于命门关所在的第二节腰椎下,决不逾越。待真气量增大到一定程度时,气波才会冲过命门关。夹脊关较狭长,真气过此关时,就像云霓涌入山中峡谷,云集弥漫,缓缓而过。
而那玉枕关较高,真气要在关下反复集结徘徊,才得以通过。在未过此关的时间内,真气团云集阻隔于玉枕关下,感觉有一个很大的力量将头部向后向下拉扯。真气一通过,这种现象自然消失。
在真气冲三关的过程中,功效颇佳,主要表现为:两肾温热甚至发烫,腰部疾患消失,精神十分饱满。两腿轻松,行路像小船鼓满风帆一样迅捷有力,此时如运气有方,并配合穴位指法,顽固的肾部疾病一般可治愈。
冲过这机关,一般武林高手须要三十五天的时间,而此刻有张三丰助他,傅夕歌竟没用半柱香时间,却已冲破。
当然,傅夕歌只是感到体内有稍微的变化,而头顶的青气却是愈发浓烈,像在他体内烧起了一盆火,冒起的炊烟一般。
张三丰道:“徒儿你也许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师兄,也是为师最近收的。”
“是吗恩师?我竟还有一位师兄?”傅夕歌在青气狂腾中抬起头来,惊讶问道:“他也是在武当山么?”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不,他不在武当,他早前俗名姚广孝,后出家为僧,在少林挂单,你有空可以去寻寻他,他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他多大年纪了?”傅夕歌惊奇的问,张三丰笑道:“年过半百。”
傅夕歌一窒,“年过半百”在恩师眼中竟成了“孩子”,不过一想到恩师年纪,他又释然了,张三丰道:“你那师兄法名道衍,乃少林寺的挂单和尚,他不修武学,只爱天文地理,兵书阵法,诸子百家,乃为孔明式的军事奇才也!”
“啊?军事奇才?那为何不从军守边报效国家,而要躲起来当和尚?”傅夕歌不禁惊奇问到,张三丰笑然,他说:“你那怪师兄是在效仿古时姜太公,坐于寺庙中等文王出现,至于那文王是否出现,得看这世间的缘法了。”
“又是缘法,真是万能的缘法。”傅夕歌心中这样想道,不过那未见面的师兄倒是一奇怪之人,他却有兴趣想见上一面。
此时那股真气又直上百会穴,到达督脉顶端,周天循环完成了半个圆。真气冲上百会的一瞬间,情景独特,令人难忘。那天我正在练功,真气团仍阻于玉枕关下,练着练着,突然感觉一团雾状气体轰然一下冲入脑海,自觉头部刹时膨大如鼓,两只耳朵也变大变长,挣出了好远。一会儿进入脑海的气团收缩变小,似乎化作清凌凉爽的“泉水”,并顺着前额缓缓流下,自觉脑中。清爽异常,前面说的膨大感也随之消失。
张三丰道:“徒儿,现在是气上百会,平时练此功需要五十天左右,这个过程,就是古人说醒酬灌顶,或曰纯阳之气入脑。此后,神经衰弱、头痛、失眠等症不治自愈。每晚不但能安然入睡,而且梦境十分清新平静,再无杂梦、恶梦,正所谓正气上升,邪气远避。”
傅夕歌汗颜:“五十天左右的练功,恩师你竟一瞬间就帮弟子打通,弟子却不知如何谢你为好。”
张三丰道:“万功之法,欲速则不达,为师现在为你打通任督二脉,只求助你早日聚得更多内功,自行化解体内热寒之毒,但要一下子根治,那是万万不能的。”
傅夕歌鼻子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徒儿我已知足,恩师的天高地厚之恩,徒儿怕是万死也无法得报。”
“傻徒儿,莫哭。”张三丰已帮傅夕歌打通一半,相当于真气在其体内游走了一个半圆,接下来是打另外一半,气聚上丹田。
他缓缓运气之时,与傅夕歌道:“徒儿,现在这气聚上丹田。真气由百会向下冲开督脉、任脉之间由口、齿、唇形成的空间问隔,是周天运行中最难的关键一步,要突破这一间隔,必须在上丹田集聚足够气量,所以时间也略长一些。若这一间隔不打通,督脉、任脉不能融会贯通,真气就会长久盘旋头部,不得往下行。有时会顺势上冲,大有直上云霄之势;有时又随意念下压,颇有泰山压顶之威。不少练小周天功的人至此不知如何是好,以为出了偏差,惊慌失措,甚至胡乱求医调治。其实这是真气运行规律的正常反应,不必惊慌。因为百会穴位于督脉上端,全身之巅,真气由背部的督脉连冲数关,一路生机勃勃跃上全身巅顶,并且又要从这里在方向上做一个大转弯,向下打通督、任间隔,自然要表现出其非凡的特点。”
傅夕歌听得倒明不明,此刻只觉体内真气就像是一股被堵塞了的洪流一样,一会儿卷起高高的波峰,一会儿又落入深深的浪谷下,上下翻涌,意在冲开阻塞,奔涌向前,幸张三丰运力一冲,那股洪流登时如冲破大堤,汇入大海一般,浩浩荡荡,好生清爽。
张三丰道:“徒儿你若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不必再担心害怕。继续安然练功,上丹田的真气会越聚越多,不仅充盈脑海,就是眼眶内、鼻咽内、双耳内、上颚和全部上牙齿内也都被真气充满。此时,耳内、鼻咽内的疾患可逐渐消失。上齿疼痛时,引气一冲,立即止痛。”
“谢谢恩师的点拨,徒儿记下了。”此刻的傅夕歌头顶青烟已呈极盛之状,他只觉有一个沉甸甸的气团挂在鼻端和上齿间,慢慢下移,然后落入中丹田,自此,督脉、任脉之间的口齿间隔被真气跨越,头部的上冲下压感随之消失,同时下颏、下齿内、喉咙、膻中穴内真气充盈,感觉凉丝丝、麻苏苏的,唾液分泌增多,喉部、胃部的疾患逐渐消失。
张三丰道:“徒儿却要小心了,此时已到最关键一步,此步打通,全身经脉全通,此步不通,整个人便废也。”他话落,已呈全心尽力之态,替傅夕歌输力打通经脉,傅夕歌也不敢多言,怕一出差池便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此刻,一道剑光乍然亮起,关笑月尖啸一声:“老贼道,吃我一剑。”
剑气如霜,飘向张三丰,昆仑剑中的刺、劈、撩、点、抹、带等剑法的一些技术全全汇集于一起,瞬息间便已袭击到张三丰后背,而此刻的傅夕歌真气由中丹田缓缓地静静地淌入气海,终于完成了小周天循环。从开始练功到回归气海,真气由无到有,由弱到强,汹涌澎湃,奔腾不息,归来时,给人的感觉是浩浩荡荡,平静祥和。就像一条发源于高山的江河,“河出潼关因有太华抵搞而益增其奔猛,风回三峡因有巫山为隔而益增其怒号”,是一番景象;进入平川,回归大海,自是另一番景观。
张三丰对后面刺来的剑气完全不在乎,只是对傅夕歌道:“徒儿,小周天功的整个练功过程,旁观者见到的是静,练功者体味到的是动,是妙意佳景,是精气神的再造和升华,你若静心体会,将来必成大器。”他话落,关笑月的长剑已刺到了他后腰,眼看张三丰将要中剑,傅夕歌愤怒了:“敢伤我恩师,看招。”手挽怪铁,蹿向关笑月,探手迎击而去。
张三丰飘然闪开,口中道:“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说这八个字时,右手竟已凌空虚画了起来,却是在狂写书法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