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长矛破之!”燕王大叫。
于是,燕军的千矛齐出,带钩的长矛,扎入盛军盾中,盛军无法拔出,心中惊慌,于是阵脚立刻出乱。
“盛庸小儿,我来破你!”此时,燕将谭渊又挥戈直驱盛庸军营中,部将董中峰也挺身而出。
“我来战你……”谭渊等刚到盛庸军中,迎面碰到南军一位勇将大叫着冲来。
“来将何人,敢与我接战?”谭渊道。
“我乃盛庸麾下的都指挥庄得!”庄得说着,忙举枪来刺。
二将战不到数合,庄得就拨转马头回阵。谭渊急速争功,忙策马追赶,不意忽见庄得回马一枪,正中其喉,谭渊立死马下,董中峰前来相救,又被一刀两段,斩于地上。
燕军惊见本阵连失谭渊、董中峰二将,人人恐惧,随即败退。庄得乘胜追击,杀得燕军人仰马翻,纷纷溃退。燕王且战且走,越过一座小山,到一里之外处,碰上朱能率铁骑前来救援,方才脱险。
“朱能率铁骑前面阻敌!”燕王令道,“其余大军随我绕向敌后,夹击南军……”
燕王说罢,已率军转到盛军背后,突然拼杀过来。庄得乃是一员猛将,只知一意前冲,不防后方大军杀来,一时不知所措,阵脚大乱,急忙溃退。
燕王破了盛庸军阵,与朱能、张武等合兵一处,汹涌而来,南军指挥庄得、骁将楚智、张能等见了十分恼怒,于是拼命向燕军砍杀。
燕王见这三将都是有勇无谋之辈,忙令弓箭手围而射之。顿时,燕军万箭齐发,庄得身中数箭,死于非命。张能手拿皂旗,往来冲突,一会儿也浑身是箭,死于马下。张能死后仍手执皂旗不放,虽死犹生,燕军个个畏惧,不敢近身。楚智手持双刀左右砍杀燕军数十人,将到围边,不意被一支暗箭射中右臂,毒箭发作,痛不可支,坠于马下,被燕军活捉了。楚智醒后仍大骂燕王不止,遂遭燕王军前杀害。
接着,双方仍在拼杀,至夜盛军死者已过万人,燕军也伤亡过半。
燕王因又折大将谭渊等数人,心中悲愤,遂带十余骑,直抵盛庸军阵门前安睡,协迫盛军。天明,燕王已见四周都是盛庸军,部将催燕王速去,燕王却谈笑自若,毫不畏缩。
“少主有旨,南军岂敢杀我!”燕王道。
“大王洪福……”众将笑道。
直到天明,燕王方才整顿军马,从容穿过盛庸重重军阵而去。盛庸阵中诸将相顾愕然,不敢向他发出一箭,无可奈何,目送燕王东去。
次日,双方再次对阵,燕军列阵东北,盛军阵列西南,苦战一日,互有伤亡,直到傍晚,正当双方人困马乏之际,突然天刮东北大风,飞沙走石,伸手不见五指,盛庸军阵,一片砂尘风土,士卒不能向前。
“风神又来助阵。南军必然大败……”此时燕王又举旗大叫。
“我等冲锋……”朱能等也随燕王一起,摇旗呐喊,趁着风势冲入盛庸军阵。
盛庸正打算收兵,不意突受燕军如此杀来,立足不稳,竟不战而溃。燕军群起齐追,直达滹沱河边,盛军被逼入水者不计其数。盛庸只好军退德州城中。
南京明皇宫内。
“启禀陛下,沈嫔等已趁回家省亲之机,化装打扮,偷出京城,逃奔燕王去了!”大内太监进来报道。
“去吧!一个嫔妃,让她去吧!”建文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怪朕当年认错了人了。”
“喏……”太监应声退出。
“燕王逆反,致使今日战事不断,悔当年不听众卿忠言!朕七尺男儿,竟不及爱妃翠红!”建文帝又想起了宫妃王翠红。
“临淮人王翠红,真乃女中丈夫矣!”方孝儒感慨道,“其二十得幸,才艺容貌过人。且早知燕王萌生异志,陛下听信了后宫沈嫔等的馋言,误罚了烈女,实在可惜。”
“朕自觉愧疚……”建文帝痛心疾首道。
“事已至此,陛下也不必再三悲叹。”方孝儒劝道。
“启禀陛下!”突然小林子进来报道,“前方盛庸来使已到……”
“速宣……”一听前方有战报,建文帝慌忙叫宣。
接着,来使跪礼后,俱陈前方败局。建文帝听罢,更加痛苦。
“悲怀未了,警信复来。如今之计奈何?”建文帝抬头问孝儒,“而今唯有再求议和?宣监察御史韩郁罢?”
“陛下要与燕王议和?”孝儒问,“陛下,倘若燕王不允,陛下将如之奈何?”
“依卿之言?”建文帝问孝儒。
“燕兵久战在外,天将暑热多雨,长此以往,势必不战自疲。今日,陛下应令辽东诸将入关攻打永平,真定诸将渡芦沟桥直捣北平。今用‘围魏救赵’之计,燕军必然回师自救,我大军随后追之,必获大胜!不过,为了麻痹燕敌,讲和之言也应说出,仍向燕王下诏以拖延时日。”侍讲方孝儒进言道。
“此计甚妙!”建文帝赞同道,接着又犹豫起来,“只是这议和之计,尚须首先试之!”
“召监察御史韩郁进宫?”孝儒问。
“如今之计只能如此!”建文帝低头道。
孝儒感慨地也低下头。小林子闻声去了。不一会,监察御史韩郁进来。
“韩卿向与燕王有旧,朝廷北伐多有不利,朕只好今日令卿出山与燕王修好……”建文帝含泪道。
“朝中齐泰、黄子澄等大臣阻拦议和,微臣难以受命!”监察御史韩郁奏道。
“朕可令齐泰、黄子澄等暂离京都,出城招兵买马去!”建文帝说。
“微臣领旨……”韩郁答道。
于是,建文帝遂遣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持诏赴燕。
“速召齐泰、黄子澄谨见……”建文帝沉思了一会后,命太监小林子道。
河北藁城。燕王正与吴杰、平安大战。
吴杰、平安夹击燕军,箭如雨下,鬼泣神惊,燕军纷纷中箭阵亡,燕旗也千窗百孔,燕军将士们惊惧万分。然而,正当此时,突然,大风飞起,吼声如雷,直向南军刮去,南军溃退不止,吴杰、平安虽十分英勇,也挡不住似水的溃兵。燕王趁机挥军砍杀过来,向着南军头胪,如砍瓜切菜,被杀万人。燕军立刻转败为胜,并进军顺德、广平、河北诸郡。
“京使到……”燕王正在帐中歇息时,忽听侍者来报。
建文帝的议和诏书此时送到燕军营中,燕王拆阅后大怒道:“少主多次加兵于我,让我损兵折将。今确又以议和诓我。本藩此能就范?”
“大王虽应拒绝,但也不可明言。何不让少主先除朝中小人?”邱福上言道,“大王还要以燕地军威慑动少主!”
“此计甚好!尔等火速准备!”燕王吩咐左右道,接着,向侍卫说,“唤京使……”
顷刻,京使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进来。
“奸臣信使,还不赶忙下跪……”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刚一进门就被一群燕将举着刀枪吓道,朝使只好向燕王跪拜。
“请转告少主,若要议和,则请皇帝先清扫朝中齐泰、黄子澄等小人,再除军中盛庸、吴杰、平安之辈!”燕王怒向地上的来使说道,并问,“尔等来时,少主如何细说?”
“万岁说,殿下早上释甲,朝廷晚上即可班师!”大理寺少卿薛品答道,御史韩郁低头,默不作声。
“哈哈……”燕王狞笑道,“此话只能骗三尺小儿!”
说罢全屋众将都大笑不止。
“杀了此辈!”朱能等遂举刀直到大理寺少卿薛品身边。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燕王笑向朱能道,“钦差起身就坐吧!”
“父王怎能如此仁慈?难怪前次长兄高炽说,父王对朝廷封建的王位爱惜如命呢!”突然,王子高煦跳出来叫起来。
“高炽逆子能说本王什么?”燕王厉声问道。
“高炽他他说,父王只为一己‘燕王’封号,常对朝廷畏首畏尾……”高煦轻声答道。
“畜牲——不可胡言!当心狗头……”燕王暴跳如雷道。
高煦、朱能听后,只得喏喏退下。韩郁、薛品却感到一丝慰藉,正想起身落座,忽听燕王侍从们大吼了一阵,慌忙北退。
“京使且往南走……”高煦又突然大叫,将韩、薛推向南边,让他们从练兵场前抱头而过。
此时,练兵场上锣鼓震天,旌旗掩日,叫喊之声动地,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看了后,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大王!”此时,邱福又上来与燕王耳语了一阵。
“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大人!”燕王停止了笑,低头向来使道,“望回告少主:我与天子之父皇同父,今已贵为藩王,安有何求?只是朝中奸臣当道,欲害于我,我今起兵自卫而已,决无他意。请少主无虑!先行班师回南,并杀尽朝中黄子澄、齐泰等奸臣,本藩即可堰旗息鼓。岂可他言……”说完,燕王令人修书给了京使。
御史韩郁、大理寺少卿薛品听后,持书唯唯退去,书报南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