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递密旨的兵部勇将夜以继日,马不停蹄,赶到济南铁铉大营。正想闯入,恰巧迎面碰上了也刚刚赶到的大帅李景隆的亲将王平。
“何方兵卒能闯我军大营?”景隆亲将王平一把拉住送旨人,历声问道。
“末将是送递密旨的兵部侍卫!有重要圣旨面交铁将军……”送旨人说道。
“密旨留下,待我等转递。铁将军日夜操劳,刚刚睡下,不可打搅!”王平严令道。
“临来时,已得兵部严令:末将必须亲交铁大人!”送旨人力争道。
“我乃曹国公大营部将,尔等兵部岂能专权,对我不恭?岂有此理!”景隆亲将王平闻罢,暴跳如雷向送旨人叫道。
说罢,王平举起长刀,手起刀落,砍下送旨人的脑袋。接着弯腰从送旨人身上搜出皇上的密旨,揣在怀中去秘密前往燕营去了。
济南城外,人山人海,杀声震天。
燕军正在济南城外筑垒围城。铁铉、高巍在日夜指挥兵将固守。燕兵数日进攻不下。
“报……”忽然小校策马走到燕王马前禀报,“京旨已到!”
“啊,已战多时,今确又要下旨?”燕王接过圣旨,撕开看后说道,“少主听信小人之言讨伐我等,其自知国力不支,又要听小人之言麻痹我燕军。哈哈,可笑极矣!本藩既已发难,岂肯中途而罢兵?”
“已将奸臣们罢免?”朱能问。
“虽说罢免,然而不过是掩人耳目,骗人的伎俩。我辈岂可上当?”燕王说,“少主此等小计,能骗过本藩?”
“朝使如何发落?”张玉轻声问燕王。
“暂羁于营中,酒肉相待,以观事态发展。”燕王说着,并举起长鞭向攻城的将士叫道,“尔辈加紧进攻……”
正在此时,忽见一名小校进来,向燕王耳语了一阵后,燕王随即出帐,却见中都王平将军正在帐外等他。
“哦,原来王将军又来了!”燕王笑着迎上来说。
“殿下请看!”王平急忙将一锦帛圣旨交给燕王。
“哦!少主终于收回不杀本藩的成命了……”燕王看罢惊叹道。
“此旨被末将截获,并未能到达铁铉手中,乃如一张废纸!”王平笑道,“只是大王日
后需多加小心而已!”
“正是!有劳将军了……”燕王感激道,“将军且进帐歇息一会?本藩军务在身,将去商议军情。”
“大王请便!末将时不可待,也要立即回程!”王平说罢,向燕王拱手作别,策马去了。
送走了王平,燕王又进帐议事。
“济南城守甚固,我辈数日强攻不下。如何是好?”朱能向燕王说。
“加紧苦攻……”燕王叫道,“铁铉小儿,竟敢如此抗我!想必是自知别无退路,不如召降?”
朱能等立即向城内铁铉射去降书一封。铁铉在城内接到降书后,怒不可泄,遂撕毁来书,掷于城下。
“天下只有反贼降伏,哪有我降反贼之理?”铁铉骂道。
“铁铉小儿,今不速降,将死无葬身之地!”燕王气愤地叫道,回头又向将士们道,“决裂河堤,引水入城……”
于是,无数兵卒挖开河堤,黄河之水滚滚而来,向济南城中流去,城中顿成泽国,军民浮动。
“军民不必恐慌,本司自有良策。静等三日,就可破敌!”铁铉忽出此言,言罢,铁铉与高巍轻声说,“燕王不正要我投降吗?公请速派员送书到燕营求降!”
“大人真的要?”高巍问铁铉道。
只见铁铉笑而未答。高巍点头也笑道:“呵,大人诈降,欲行缓兵之计!”
军民听了铁铉将会破敌之言,虽不知其中懊妙,但也只好等候三天。
次日,铁铉差人到燕营求降,得燕王允许,并约明日入城,铁铉假意撤离守城兵马,又召集城中百名父老百姓,密授机宜后,再让他们去燕营中去见燕王。燕王听说父老们到来,忙出营巡视。只见百名父老都跪伏在道路旁边。
“大王恕罪!”父老百姓们满面涕泪道,“奸臣不忠,使大王蒙受辛劳,跋涉到此。大王是高皇帝之子,民等也是高皇帝子民,不敢违大王之命!但民害怕兵战,突见大军压境疑有屠城之举。大王若果真爱民,就请退兵十里,单骑入城,我等当备壶浆欢迎大王……”
燕王听后大喜,并以好言劝慰,令百姓们回城。
次日,燕王下令退兵,只带了数骑直驱济南城,抵达城下,过了吊桥,果见城门大开,且有无数父老伏地,夹道欢迎,并有高呼千岁之声。燕王得意洋洋,徐徐进来,才到门首,蓦然发觉城上一块千斤沉重的铁板飞压下来。亏得燕王眼明手快,勒马退了回来,那板却正中马头,马头顿成肉泥。燕王惊落马下,随从忙另送一马,燕王跃上马背,策鞭回来,桥下铁铉的伏兵见燕王要逃,赶紧拆桥,偏偏桥板太牢,一时情急,未能拆卸下来,只好让燕王越桥逃走了。铁铉忙引兵追去,但已来不及了,回城叹息不已。
过了不久,济南城关,炮声震天,燕军大队人马赶来复仇。铁铉督兵守城,只觉得城在炮声中颤抖。燕军攻城甚烈,城垛破裂不及修复,城似不能保。铁铉无法止住燕兵,只好急忙叫人拿来一块神牌,上书“太祖高皇帝之灵”几个大字,将此牌挡在城上。
燕王在指挥攻城之际,忽见此牌赫然在目,不觉发起愁来:“有此牌在前,我炮岂能再击?”
正在此时,铁铉又密与盛庸联络,让他引兵由远郊杀来。顿时铁、盛二军,排山倒海压来,里应外合,内外夹攻,在济南城外拼命撕杀,战火连天,直抵燕王大营,连破燕营八十里,燕兵果然大败。
“军师来到……”正当燕王骑虎难下,即将转胜为败之际,朱能上来报道。
“接迎……”燕王知道衍到来,十分高兴地叫道,并迎上问,“道衍大师到来,有何指教?”
“王师屯兵攻城日久,师老将殆,故而特来请燕王暂回北平,以图后举!”道衍大师说。燕王点头同意。
接着,燕军撤围北去。铁铉与盛庸赶忙率军追来,直到德州,城内燕军知燕王已经北去,也无心恋战,遂弃城逃去。于是铁铉与盛庸遂收复了德州。
铁铉与盛庸忙将收复德州的喜讯上表奏报京城,满朝立即振奋。万岁立即下旨:封盛庸为历城侯,擢升铁铉暂代兵部尚书之职。接着,又进一步诏封盛庸为平燕将军,总领北伐大军人马。圣旨快马加鞭被送到铁铉与盛庸军营中。
于是,铁铉与盛庸重整军马,令副将军吴杰进军定州,都督吴凯屯兵沧州,遥为犄角,合图北平。
燕王在北平正同诸将商议进军事,突有探马来报:“铁铉与盛庸已收集兵马三十万,调吴杰进军定州,吴凯屯兵沧州,合图北平来了。”
此时,道衍和尚一听忙上前走到燕王身边耳语了一番,之后悄然退入屏风后面去了。
“本藩且不管这些!”燕王向众将道,“仍然出师辽东去矣……”
“大敌当前,理当合力退敌,大王为何反要出师东去?”张玉不解地问。
“出师东去,乃舍近求远,实令我等也不解!”朱能道。
于是,燕王屏退左右,向二人密语道:“虚实虚实,此乃兵书常策。你等不知?沧州主帅都督吴凯乃无谋之人,方才军师已与我密议。我今诈往东去,实即将由东转南,兵指沧州,定可打他个措手不及!沧州得手,其余各城即可迎刃而解了。”
张、朱齐声称妙。
接着兵过通州,趋天津,到塘沽,转而下令军士循河向南,朝沧州进发。
“大王,莫非走错了道路?”此时将士们不解起来,并问道。
“你等以为我要东去,却错走向了南方?”燕王笑道,“我本欲向东,却夜间梦见南方白气二道,占卜得知,南征必大吉,因此南来!”
众人不再言语,燕王却催军夜行三百里,快马加鞭,静静地急往沧州而来,沿途南军侦察兵全被燕军杀死。
次日天明,燕军神不知、鬼神不觉地突然到达沧州地面。燕王立即召集众将布置军务。
“城东北隅较为低矮,我令张玉率精兵八千,速占城头,登攀城壁!”燕王道。
“得令……”张玉应声去了。
“朱能听令!”燕王又道,“我给你一万兵马,叫你从速飞奔包围城西南两面!”
“得令……”朱能也应声去了。
“谭渊!”燕王接着叫道,“令你带五千军马埋伏在城北道路两旁的树林之中,当听北门人马喧哗,铁铉败兵溃来之时,即悉数杀出!”
谭渊也应声去了。顿时,燕军鼓噪之声大起,炮火连天,众将各引军攻城。
沧州镇帅吴凯已探知燕军大队开向辽东,所以毫不防备,只是派兵丁四出筏木,修筑城垛,不意燕军突然杀到,兵将不及穿甲,一遍混乱。
此时,城东北隅,张玉已率数千兵士,如狼似虎,强硬攻城,杀得血肉齐飞,南军卒不及防,纷纷成了刀下之鬼。其它各门也在人喊马叫,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