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青道:“秦岭小村,恩师舍命相救,无名谷底,师父倾囊而授,古滇湖畔,朋友舍命突围,雁山之心,前辈泻功助你,这所有的所有,你却全全忘记了,是也不是,傅大侠?”说到此处,明月青的话已变成了高声的质问,傅夕歌脑海中那模糊的念头愈来愈清晰,但另一个念头却愈来愈模糊了,两个念头在脑海中相撞相击,让他的脑袋好生痛苦。
傅夕歌双手抱着脑袋,使劲摇晃着,撕声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起都那么模糊,但却又像真正发生过一般,为什么,为什么?”
“张无忌,杨逍,韦一笑,范遥,日月和那些为你而死去的朋友,难道你真真一个也想不起来了么?”明月青咬牙切齿,扯着傅夕歌的衣服,逼问着他。
明月青说的那一个个名字,就像一声声惊雷,在傅夕歌的心海里震响着,但惊雷响过,所划出的闪电,却掩盖了名字背后那些人们的脸孔,让傅夕歌如何也看不清他们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傅夕歌一脸的痛苦,他摇着头,使劲的摇着头,他咆哮:“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傅夕歌的脸上,这记耳光下手较重,把傅夕歌的嘴角都打出了血来。
另外两人想去阻止。
但却又不敢,因为明月青的另一只手始终把匕首顶在了自己的心口,那是青月匕首,与毒血混战之时妙弋偷袭蒋獻的那把匕首,战罢落入了明月青的手中,她本意是用此来做随身保护自己的,怎想现在却变成了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另外两人。
所以那另外二人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她一记耳光一记耳光的扇着傅夕歌的脸,把这条堂堂男儿嘴巴都扇出了血来。
明月青伸手,替傅夕歌擦拭着嘴角的血,目眶中的眼泪,终是流了下来,她颤声说:“如果那所有的一切你都忘记了,那你亲手杀死你伯母的事情,没有忘记吧?”
她这话落,所有人心里都一阵大震,包括那一脸痛苦的傅夕歌,他也是脑袋一片空白。
他说:“杀死我伯母,杀死我伯母?”他忽然一把按在了明月青的肩头,咆哮了起来:“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是如何杀死了我伯母的?”
妙弋亦失声与明月青说:“姐姐,你是不是疯了,傻小子怎么是那种人,他怎么可能杀死他的伯母?”
“青儿姑娘,话不可乱说啊。”归影也在那里与明月青道。
明月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缓缓拿开傅夕歌按在她肩头的手,走到地上放包裹的地方,扯出了自己的那一只包裹,缓缓打开,只见一只古琴露了出来,傅夕歌见之,眼神放光,惊声道:“碎心琴,原来在此?”
归影失声道:“碎心琴?琴神的碎心琴?”
傅夕歌没有回答他,一双眼睛只是怔怔盯着那明月青手中的碎心琴,却见明月青淡然一笑,古琴横呈,“铮”地一敲,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如同一道裹挟着雷电的波纹,飞掠了过来,撞击在了傅夕歌的心坎之上,那一刻,傅夕歌的脑海间波涛翻涌,有一个场景瞬间灌进了他的胸腔:
“我要用生命去保护她。”傅夕歌一声长啸,放开了伯母。
那边,师父与段子羽,已经交锋起来。
段子羽的饮血剑刺穿了星月儿的身体,下一剑,撩向明月青。
傅夕歌目眦欲裂,绝叫一声:“师妹。”
“永别了,师兄,永别了,爹爹。”星月儿微笑着,笑容在空气中凋零。
段子羽的饮血剑毫不犹豫的。
刺向明月青。
师父的寒月刀刀光赫赫,却比那饮血剑慢了半分。
傅夕歌捧过了碎心琴。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因为也许只有碎心剑,才能快过段子羽的剑。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击了下去,用尽了毕生之力,琴音如约响起,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的伯母吐血。
他的师父吐血。
他的师妹吐血。
只有明月青和段子羽,在那漩涡之下,呆呆站着。
漩涡落尽。
傅夕歌的青魔剑终于出手。
剑风呼啸,顶上了段子羽的胸口,段子羽那一身衣服,全被炸成了碎片。
露出了柔丝宝甲,还有他那张奇丑无比的脸。
他用恶鬼般的笑容盯着傅夕歌的脸,阴森森道:“你用碎心剑杀死了你的伯母?”
傅夕歌冷笑,他眼眶充血:“下一个是你。”剑气暴涨,撩向喉咙。
天空中一道电光划下,准确无误的劈到二人头顶。
两人的耳鼻之中,冒出了缕缕青烟。
战斗结束了。
没有人过来收尸,因为段子羽带来的所有人,全被碎心剑所杀。
又过了许久,现场空荡荡的。
那些在现场生死搏杀的人,就像被风吹走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傅夕歌仰天悲啸。
他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口中道:“是我,是我杀死了我的伯母,我的师妹,啊,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话毕,噗的一声射出了一口鲜血,“傻小子”,妙弋惊叫着扑了过来,望着蒙面女孩那熟悉而刻骨铭心的眼神,傅夕歌想起来了,所有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懊悔的叫了一声:“妙弋。”又止不住吐了一口鲜血,气血攻心,悲痛欲绝,昏死了过去。
气晕过去的傅夕歌还在一口不迭的吐着鲜血,妙弋一把将其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抱着,抱着,一刻也不想再分开了,他的泪像雨点子一般扑扑落到了傅夕歌惨白的脸上,望着这个全天下最为可怜的男子,她的一颗芳心,痛如刀割。
明月青轻轻跪了下来,跪在了傅夕歌的身前,把那碎心琴轻靠在了傅夕歌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去,捧起了傅夕歌紧闭双眼的脸,望着他说:“师兄,对不起,我爱你。”
所有的人身体不禁一颤。
明月青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顾自说道:“你知道吗,京城外槐花树下那一夜开始,我的心就落到了你的身上,虽然方孝孺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但是我心中所爱的始终是你啊,师兄,这一世你我断是无缘,但愿来生,还能再遇。”
说罢,轻轻吻了过去,吻上了傅夕歌那吐血的纯。
一个少女的心,从此碎去,再见了,我心爱的郎。
不知过了多久,明月青站了起来,与二人道别,归影说:“青儿姑娘,你确定要去北方吗?这一路风霜雨雪,你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如何吃得了这么多的苦?”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一世夫妻,一件寒衣,却是要送的。”明月青凄然一笑,道。
妙弋望着她的义姐,心中万千痛苦,却无法形容,她颤声道:“姐姐,你这一走,我们还能再见吗?”
“不能了吧!我们姐妹不见为好,免得再勾起那许多回忆,那样会更让人伤心的。”明月青一脸凄苦,却又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妙弋怀中的傅夕歌,动情的道:“妹妹,姐姐走后,我们的傻小子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他,好好疼他,将来如果你们有了女儿,就把她取名叫作明月青吧,这样的话,他可以一辈子记住我的。”
说罢,脸上竟堆起了幸福的笑,枯草连天,新芽吐绿,在冬春交接的甘阳古道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在那银铃般的笑声中,渐渐远去,消失在了人们的眼际,走向了长城修筑地山海关,留在了千古传说之中。
时值盛夏,清风徐徐,月升东山。老槐树上虽然没有鹊儿,但知了却不停地鸣叫着,池塘里的蛙声大作街道上,乘凉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三五成群。老爷爷们拿着烟斗,胸有成竹地谈论着今年的收成;老太太轻轻地哼着催眠歌,不停地拍着怀里甜睡的宝贝孙孙;姑娘小伙子们正在争论什么,时而发出阵阵笑声;那些天真无邪的儿童,正在追捕着繁星似的流萤;几个大一点的学生,躺在凉床上,仰望天空,进入了甜蜜的遐思
这是在北平城中。
原来的王府,一个蒙面女子,紧紧搂住一个昏迷的男子,在五月的槐花树下,静静依偎着,望着这夏日里的风景,她的心,像花儿一样飘荡着。
田野里的小草都已长到一尺多高。
在一望无际的绿草中,朵朵野花时隐时现,它们就像一群穿着各色衣裙的仙女,在碧海中游戏,蜻蜓和蝴蝶结对而来,在草地上盘旋,在花间歇脚。蜻蜓落在草尖上,就像睡在摇篮里的娃娃,随着微风摇来晃去。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像是和野花比美。在这花园般的大草地上,一群一群的孩子们在捉蜻蜓、扑蝴蝶、采野花一阵阵开心的笑声回荡在草地上,使草地更加喧闹。一眼望去,这又是块点缀着蓝、红、黄、粉各种色彩的"地毯",这时的"地毯"图案在不断变化,令人陶醉。
而这王府就位于北平城郊,进得府中,迎面就看见堂前栽着几颗苏铁树,还有一些有名的树,四周那点点绿叶,在细雨中发清发亮。顺着小路跨过石门,果真如匾额上写的"渐入佳境":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山下的荷池曲径,小桥流水"丁冬,丁冬"的水声夹杂在阵阵的欢声笑语之中,交织成一曲动人的"春曲";山上峰回路转,逶迤曲折,常春树和迎春花黄绿相映,显得格外动人。站在山顶的"望江亭"上,俯看王府,青山绿水,亭台楼阁如画美景,尽收眼底,精巧的园林建筑果然吸引人们,园中常驻的春景,更让人心驰神往!
迈进园林,那一株株高大得槐花宛如一把把撑开得雪伞,它们挨地开枝,枝干多得不计其数,枝上的花朵挤挤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花面在雨的滋润下长出一层雪白,雪白在阳光中透出几分清凉的舒意。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强烈的花香沁人心脾,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满树的雪花,那浓浓的幽香更令人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