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要向本官提条件,所提的条件就是要本官不要伤害这些无辜的百姓,对否?”那首领洋洋得意,很是开心的样子。
当然开心,天上掉下个小美人,还答应要嫁给他,这叫他如何不开心?
青儿说:“大人既然明白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为何还要对他们那么残忍。”
“不是本官残忍,是那个叫做苏郎的家伙残忍,他如果不躲起来,这些百姓都不用去死。”那首领脸上的横肉拧了拧,愤愤地道。
青儿冷哼一声:“苏郎一介书生,如何得罪你们官爷了,非得如此对他斩尽杀绝?”
“因为他是天下第一才子,皇上要他。”首领把长刀在马背上抹着,想要抹去刀背上的血迹,青儿听他这么一说,心中竟莫名一喜,问道:“如何修建长堤需要苏郎,难道要他去设计和监督工程吗?”
“哼哼,监督工程?夫人还真会幻想。”那首领此刻竟大言不惭地称呼青儿作起了夫人,真是好不要脸,青儿却也不敢动怒,俏脸未变,只是追问道:“既然不是监工,那又叫他何为?”
“祭天。”首领浩浩一笑。
“何为祭天?”青儿心中一紧,忙穷追不舍。
首领似乎有些厌烦了:“你既然是本官的夫人,为何要对其他的男人那么上心?无端端问本官这么多话,让本官好生烦恼。”
“我好奇便问,难道大人有何隐情是不可乱问的?”青儿咄咄逼人当仁不让,这女子胆量不小,更让那首领吃惊,他只好说道:“好吧好吧,你既然要问,本官亦不隐瞒,那所谓祭天,便是把活人斩成两半,焚烧成灰,撒到工程地基上,以佑工程如期完工。”
“断不可以。”青儿听罢,心中顿如被棒锤击打,震荡不堪,她绝然向天,嘶声吼到。
那对面马背上的首领突然脸色由晴转阴,冷问:“你为何反应如此之大?皇上之言,如何不可了?莫非你要悖君吗?”
“那苏郎公子做人正直坦荡,平生未做任何亏心之事,为何要无端端把他拿来祭天?”青儿声音严厉,执词而道,火光中,对面马背上的首领脸色却愈发阴暗了:“你口口声声替那苏郎说话,难道你与那人有何牵扯?”
“当然,小女子正是苏郎的未婚妻,如何不能替他说话了?”青儿挺了挺胸膛,傲然说道,却也不惧对方的威势。
当她听到自己的爱郎会被祭天之时,她便已下定决心要保苏郎一命,适才答应做首领夫人之话,当然也为了不让首领再次加害村民而使用的权宜之计,现在既已各方摊牌,便也无什么权宜可谈了,青儿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却不知该如何挽救在场的幸存乡亲们,如今虽是破釜沉舟,但却拿不出与对方抗衡的能力,眼看只有坐以待毙,但很多人却是心有不甘。
“好啊,很好啊,真的很好啊。”那首领怒极而笑,连说了三个很好,他的目光又阴冷变成了狠毒,紧紧盯着那青儿,竟莫名的哈哈狞笑起来:“真是上天有眼,把你这苏郎的未婚妻送到本官眼前,现在你就算不嫁我,本官也娶你娶定了,夫人,过来吧。”说罢夹马飞掠而去,探手直抓那不远处俏立当场的青儿,青儿哪料他会突然袭击,一时吓得怔在当场,不敢动弹,眼看那首领鹰爪般的大手将要抓到青儿,离青儿不远的老妇发出一声怪啸,探手拔出头上发簪,说了一声:“着。”
首领一声怪叫,那老妇的发簪竟如星矢一般飞射而来,无声穿过了他探伸而出的右手,竟看不见一毫血光。
首领颓然垂下受伤的右手,万分惊恐的盯着那突施杀手的无名老妇,双眼惊恐,像是在盯着一个怪物,眼中射出的却是万分惊惧的光,他惨然道:“原来还有高人在此,本官大意了。”
“狗官,尔等若不速速退去,休怪老妇我辣手无情。”青儿的婶娘身材矮小,但却腰板挺直,毫无一丝老迈的样子,此时左右双手各多了三根发簪,两道电目环伺四周,蓄势待发,若有人敢动,必拼死一击。
那首领忌惮这老妇的发簪,如何再敢试其锋芒?但是要他就这样败下阵去,却是心有不甘,遂用另外一只手挥刀一扬,啸道:“兄弟们,杀啊,把这群刁民赶进火堆,烧他个尸骨无存。”
自己下完命令却勒马后退,想要逃命,却听老妇一声怒吼:“是你找死,却莫怪我。”怒吼声后,六支发簪一齐脱手而出,全全射进了你首领的身体当中,待首领掉下马时,其他人打马奔来,却也无济于事,只见那首领双目圆睁,再沙土上乱弹了两下腿脚,却已一命呜呼。
当先奔到之人还未拖他起来,暗夜中不知射来何物,呼呼命中当胸,数声惊叫响起,又有七八余人滚落下马,真是好生奇妙。
后面的官兵都以为前面的人中了邪了,一时勒马不敢奔向前来,而前面没有跌下马背的人却亦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勒马调头,往后奔逃,一下子几百官兵却拿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人不能怎样,现场看起来真是滑稽大吉,怪异得很。
婶娘退到青儿身畔,沉声对她道:“如果这些官军合力围攻,我们断是逃不出去的,这是婶娘给你的一点东西,青儿侄儿务必却要收好。”说着从手心摊开一支玉簪,送到青儿眉前。
青儿却被婶娘的一瞬剧变镇住了,她惊问:“婶娘,你如何会这一手功夫?”
“你不用问这么多,保下命来,你自会知道,让婶娘今晚助你逃出去,以后的路,只有靠你自己走了。”婶娘声音沉沉,听起来却似生离死别一般,让青儿百感交结,涕泪直下:“婶娘,侄女不想离开你啊,婶娘不要离开侄女好么?”
“乖孩子,我你婶侄今生缘尽,收好这东西吧,以后的日子好好的过。”婶娘强行把簪子塞进了青儿手中,青儿长叫一声:“婶娘”已然再说不出话来,婶娘一声清啸,拖起了青儿,身如飞箭,竟然硬硬闯进了军阵之中。
那些官军见这老妇拖着青儿闯阵要逃,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于是纷纷怒吼出声,拔出武器扑了过来,想要以人多来阻挡她二人的掠阵。
却见老妇一手拖着青儿,另一手却连发发簪,那手中簪子顿如飞箭暗器,迎着那些围堵过来的军士们飞射而去,飞簪到处,人扬马翻,惨叫连连,几手飞簪发出,竟已杀出了血路一条,老妇拖着青儿踏着那些倒下的人马身体,加快步子飞奔而逃,见这二人来势汹汹断无可堵,有领头的下令道:“勿要近攻,大家全以长矛掷她们,看这二人有何嚣张。”
一闻以长矛掷杀二人,众军士一时心上大明,纷纷掣起长矛,朝那拼命掠阵的二人飞掷而去,千百支长矛雨一瞬间射落而至,那两女子虽发足急跑,面对这身前身后无数飞射而来的长矛雨,脚下步子不由的阻了阻。
青儿的婶娘飞簪虽然厉害,但面对这漫天长矛,却也束手无策,只得护着青儿左躲右闪,好生狼狈,青儿其人却不会任何武功,被她婶娘如此拖着,更是被动之至,但如果不被拖着,恐怕早已被那漫天的长矛钉成了筛子,死相端是难看极了。
那几百军士见久拿不下这对婶侄,心中也甚是急迫,打了快到半夜,却竟被两个女子给难住了,这种事说出去,不被惩罚怕是也难在军队立足了。
明初规定,每年各布政使司、府、州、县均需派遣计吏至户部,呈报地方财政的收支账目及所有钱谷之数,府与布政使司、布政使司与户部的数字必须完全相符,稍有差错,即被驳回重造账册,并须加盖原衙门官印。各布政使司计吏因离户部道远,为免往返奔走,便预持盖有官印的空白账册,遇有部驳,随时填用。该空白账册盖有骑缝印,不做他用,户部对此从不干预。洪武八年考校钱谷书册,明太祖得知空印之事后大怒,下令严办。致自户部尚书至各地守令主印者皆处死,佐贰以下杖一百,充军边地。与此案有关者多不免,被杀者达数百人。
户部,即帝国最高财政机关,在每年审核各地例行财政报表时,要求严格,精确到了小数点以后的多少位数字,稍有不合,立即作废重报。于是,各地进京申报报表的财务人员为了少跑冤枉路,就在进京时,携带了盖好本地公章的空白报表,以便与中央机关核对过数字后,或者在遭受到刁难时,就地重填。一个显而易见的原因是,当时没有电子邮件和特快专递等,最远的省份来回一趟需要几个月时间,且不算时间、精力、花费等等,个中情形,相当苦恼。按理说,用这种报表是造不出有价证券来的,人们也很难靠这里的数字徇私舞弊。因此,此种做法已经普遍应用,为各方所默认接受。谁知,朱元璋偶然知道了这个情形后,认定自己发现了一个官员相互勾结、舞弊欺诈的泼天大案。于是,这位缺少财务知识的皇帝立即发雷霆之怒,下令将全国各地、各级政府部门的正印官,即一把手全部处死,副手以下官员打一百棍,充军边疆。
而这些围困村子的军士们,却是专门负责为杀人的部队,他们奉了皇帝旨意四处搜杀涉案者,但凡有抗命和潜逃者,大多难逃身死噩运,所以对于杀人来说,这些军士便是看惯做惯了的,而今晚欲围村却遭遇突变,这对于他们来说,道成了数年以来的第一遭,很是让人稀奇,虽人人都想着要尽快捉住这一对妇人,心中却是也佩服莫名的,毕竟这个天下,强悍的女子太少了,偶尔出那么一个,当然也让人感到惊艳的。
老妇身上已中了几矛,鲜血粟粟直冒,双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她瞥见更多的军士如同黑云一般涌了过来,手中的簪子忙不迭的左右飞射,但无奈人少簪少,如何也抗不过那些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兵马。
呼听老妇闷哼一声,身子站立不住,几乎要跌倒在地去,青儿忙惊呼:“婶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