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亢龙有悔入佳境【7】

项猛叹道：“没想到我夕歌兄弟竟是忠烈之后，友德大人当年为大明做了无可匹敌的贡献，最后却落得一个赐死下场，实在令人扼腕叹息啊。”

辛天丙道：“傅大将军之死，死得其所，商君大人临死都是无憾的，可惜那傅小友的武功，却因一见不同，被段子羽废去，唯此便成一大憾事了。”

“由此看来，我夕歌兄弟从小也是一个叛逆之人，其心性品行，竟与我有大同小异之处，看来是老天安排我与他结拜的吧？”说到此，项猛不禁仰头朝天，叹然不止，眼中又条跃着傅夕歌那坚毅的眼神，一时心服，钦叹有加，所谓英雄惜英雄，便是如此吧？

此时辛天丙身上的金光尽已散尽，只剩眼中那绿油油的光芒愈发浓艳，项猛看之，不禁道：“前辈，咱们走吧，先寻个安静之所，医你身上之毒，其他事情，待我夕歌兄弟来了，再从长计议如何？”

辛天丙摇头：“老朽时日无多，断是等不到傅小友的到来了，你先莫急，听我把打狗棒的来龙去脉与你讲了，日后你再与他说吧。”

项猛苦笑，加上自己心中也好奇，便耐住性子听辛天丙讲这神棒的来由，想要窥探一下此鼎究竟为何能够定住大明，稳固天下。

辛天丙从方腊出生那年开始讲起，那年正值诸匪纷争，天下分裂之时，当时的宋国已成南方的一个小国，国弱民穷，被北方辽元欺凌，万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就在那年，秦哙为相，开始变法，因为南宋的变法，赢弱的南宋却没有因此富强了起来，当时的皇帝很是倚重宰相，于是下旨把自己最爱的一块终南神玉赐给了宰相，以奖励他为南宋立下的不朽功绩，宰相将此神玉雕作一竹，供奉于神堂之上，名谓“定宋”，意思以竹保住大宋帝国万世昌盛永定江山。

怎料此事传入江湖豪侠耳朵里面后，意思便变了色，方腊使人潜入宰相府，将那玉棒夺走，改名打狗棒，以此来羞辱那宰相和皇帝，因为这般作为，便已惊起天下风波，皇帝震怒，派兵剿之。

不久方腊兵败，此棒便流落江湖，关于这打狗棒的由来，还有另外一种说法。京师丐首使用的杆子相传是从朱元璋一代代传下来的。当年朱元璋落魄江湖，沿街乞讨，曾被两个乞丐接济食物。朱元璋平定四海，不忘二丐昔日恩情，就下令寻找他们，召入皇宫封赏。二丐谢绝为官，朱元璋就赐他们各持一根一尺长的木棒，棒上缠布，垂有穗，一色黄，一色蓝，赐名曰：“杆”。后来这杆子就成了丐首权威的信物。

杆子通常要漆成红色，外面再套上红色的丝绸袋，高高悬挂在帮主家中或帮众据点最显眼的地方。新帮主继任都要冲着祖师爷画像和这根棍子行磕头大礼；有新的乞丐入伙，也要先对棍子磕头。因为杆子不便携带，有时丐首就以一根极粗极长的旱烟管代行其权威。

或许因为传说中的杆子有黄、蓝两种，后来北京丐帮的两大派也就各自以此得名了。“黄杆子”是“**丝”中的“高富帅”，成员大都是落魄的八旗子弟。作为帮主的“丐首”，无不是王公贝勒级别的人物。这些人平时不会上街讨饭，只在春节、端午和中秋出来向商铺乞讨。

贵族就是乞讨，也有一套庄重的规矩。他们常是两人同行，一人唱曲，一个敲鼓板。这时候有经验的掌柜就要跑出店来，先把手略微举过头顶，再将钱币放到鼓板上。店家必须在乞讨者唱完第五句前，完成前述程序，且施舍不能少于五枚大钱。

按规矩给了钱，则一切罢了，如果不然，那么掌柜的麻烦就来了。第二天来四个人，第三天来八个人，人数每天翻倍，在店铺门口从早上呆到晚上，不言不语，只围观不说话，但店主的生意当然是没法做了。这时店主人出来求饶，那就不是几枚大钱就能打发的了，不给这些落魄贵族们个几千上万，就别想正常做买卖了。那些普通乞丐组成的“蓝杆子”就不能如此公开地横行霸道了。

项猛道：“有朝一日我项猛做了帝王，定不会听信那奸小之言，妄祸忠臣，自断柱梁。”

他这豪言壮语，听得辛天丙却是胆战心惊，辛天丙道：“项小友此话，可是能引起诛灭九族之罪的，你如此口无遮拦，却如何能在大明的土地上混得下去。”

项猛不屑一顾：“大明土地，早晚要变成我项家山河，哈哈哈哈。”

辛天丙被他的笑声震得差点跌倒，眼前这个狂妄的年轻人，想必来头不小，他正想着要用什么话来把此人的嚣张气焰浇灭一些，忽闻不远处一声呼哨响起，人声嚷嚷脚步阵阵，正踏着滚滚黄尘，飞奔而来。

辛天丙道：“不好，他们围过来了。”

项猛雄豪万丈，却是无恐，迎空站起，长啸道：“来吧，都送死来吧，我项猛以一当万，那又如何？”他声音落处，却见那边火光大动，成千上万的火把之下，刀兵霍霍，看来来者非小。

不出多时，几百名丐帮弟子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看起来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人群中走出了十几名长老，领先的人，当然是那黑暗，他在数丈之外站定，手戴恶鲨，阴森森的望着二人笑道：“辛兄身中伤魂剧毒，却能够坚持到此刻不死，真是一个奇迹。”

“你这种卑鄙小人能做丐帮的掌刑长老，难道也不是奇迹？”项猛暴喝一声，怒然反问，黑暗冷笑：“本座不与你吵嘴，先取下你二人人头，如果你还能那么猖狂，那就真算奇迹了。”说罢大手一挥，那后面的人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势必要以人海战术，把项猛与辛天丙斩杀于此。

忽闻天空中发出一声清啸，一道褐光凌空斩下。

褐光之后，一个玲珑的身段飘然而至，辛天丙盯睛看去，竟是那峨眉派掌门欧阳妙弋，他惊道：“欧阳掌门，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妙弋目不斜视，已一剑荡进战阵之中，她口中道：“归影官人，你藏得也有一段时间了，且出来吧。”

她话落，一个身影如同一只大彭腾空而出，身后拖着一道青光，划入人群，且朗笑道：“欧阳掌门好眼力，黑暗之中竟能看出是我。”

项猛与辛天丙同时一惊，竟不知道这二人为何会横空出现，而且一人手持褐剑一人手持青剑，竟是那般的勇猛无敌，只见那二人一青一褐，荡进战阵之中，剑风过后，肢体横飞，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好生恐惧，不出几刻，那丐帮人群被这二人的饮血长剑劈得七零八落，亡命而逃。

夜空中妙弋与归影四目一对，寒光闪闪，杀气逼人。

原来那妙弋自从在雁荡山失身傅夕歌，却被其翻脸不认，伤心欲绝之下一怒北上，来到距洛阳不远的郑州城下，见归影血战孤山，她一心向死便拔剑相助，岂料双剑合璧威力无穷，几轮血战下来，硬是杀出明军大阵，奔丐帮而来，到得丐帮后，却见辛天丙与项猛二人仓皇逃走，二人惊奇，便尾随其后，听了那打狗棒的传说和由来，心中自是感慨不已，后见众人围攻二位，他二人便拔剑冲出，意以助阵。

量那黑暗再如何神勇，亦无法抗住天下最锋利的两把神剑的合力，他见帮众损失颇多，不敢在强攻，只得下令回撤，再报信给段子羽，请求支援。

望着那众人丢盔弃甲，败退而去，项猛长舒了一口气，长叹道：“现在，就等着我的夕歌兄弟去收拾他们了。”

提到傅夕歌，那归影与妙弋同时大惊，回头看来，同声问：“你认识傅夕歌？”

“你们夫妻倒是心有灵犀，连说话都一样。”项猛说道。

那二人闻之，脸色均变。

辛天丙苦笑：“项小友，你弄错了。”

“为什么，他们二人一青一褐两柄长剑，看起来如此珠联璧合，难道不是夫妻？”项猛大为不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

岂料那二人同时发出一声暴怒，两柄剑以惊天之速刺向项猛，辛天丙一声惊呼，飞身一扑，挡住了刺向项猛的剑，那归影妙弋二人的剑直直贯胸，将辛天丙整个人戳了个对穿。

辛天丙扑到剑上，眼睛看向二人，说：“两位不要做出悔憾终生之事啊，此人名叫项猛，乃傅小友的结拜义兄，两位如果杀了他，傅小友会恨二位终生的。”

“啊，前辈。”妙弋的脸颤抖着，眼泪滚了下来。

归影见妙弋哭了，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道：“欧阳姑娘，我们杀错人了，是么？”

妙弋心下一横，将松纹剑刷地抽回，把泪吞进肚里，与归影道：“归影兄，咱们走吧，这场恩怨，是永远无法了决得了的。”

归影亦将那剑抽拔回来，带起了一丝残血，望着妙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妙弋手中摊着一只东西，说道：“去做一件挽救天下万民的大事。”

“这东西？为何会在你们手中，傅小友，你把傅小友怎么了？”辛天丙身子未倒，看着妙弋手中摊着那只打狗棒，一时惊诧莫名，喷血怒问。

“我把他怎么了，前辈你怕是永远也无法知道了。”妙弋话落，挥袖凌空，身若惊鸿，扬天飘去，归影也轻叹一声，腾身而起，跟着妙弋，掠进那夜空之中，二人一前一后，如同流星，转眼不见。

那二人掠走，项猛却痛哭流涕，搂着为他而死的辛天丙伤心欲绝，口中道：“对不起，前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辛天丙眼中的绿光渐渐黯淡了下去，他望着天空中的星月，口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一连几个想不到，不出几刻，竟已气绝，哭得项猛呼天抢地，肝肠寸断。

很快，辛天丙已死的消息便传入了丐帮，丐帮上下，举帮欢腾。

黑暗当夜便大改帮规，废圣物打狗棒，立那鱼肠匕首为圣物，择端午日大祭苍天，推举新帮主，当然，新帮主的不二人选，便是他黑暗是也。

端午那日，竟似那年的重阳一般，丐帮总部搭起了高高的木台，天下武林各路人士均被请来，见证丐帮帮主的接任大典，同样是旗帜飘飘，同样是山呼海啸，同样是段子羽大人前来助阵，但不同的是，峨眉派没来，丐帮的圣物换成了鱼肠匕首，飘云的身边没有了那明月青。

庆典开始了，段子羽和新任帮主讲完话后，正式要坐上那帮主交椅了，此刻，天地间一片安静，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黑暗回头，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个叫傅夕歌的少年，手握匕首，正坐在那交椅之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