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生生将自己扑上去的整个身体给拉了回来,真气强力一提,才能不受那天空真气彩球的吸力所控。
她落地之时,抬起头来,立时心脏都快掉了出来。
但见不知从什么地方飞射而来的无数支武器,从四面八方如万箭齐发一般,全全射向那空中旋转的彩球,这万佛顶上顿时如下起了一场武器雨,密密麻麻无缝无丝的漫天武器,现场犹如发了蝗灾的原野,那所有武器横扫了世间的一切,更如那大漠中的沙暴,那些武器便是那狂风下的飞沙走石。
飞向空中的长老们身子没来得及收回来,她们脱手而出的剑飞进彩球中竟回荡了一圈,然凌空一转剑尖却回指它的主人,经那九彩真气的反弹剑身回射的威力竟狂增十倍,无身无息而又快疾无比的射将回来。
长老们哪见过这等情况?一时便慌了神,而就在慌神之间,那身后飞来的漫天武器已将她们退路切断,静雪心胆俱裂,欲上前挽救但已是枉然,只听得一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那天空中的一众长老,大多被那漫天武器瞬间射成了刺猬状,而其中的一把武器却是她们自己的剑。
那没有被射成刺猬的,少说也被刺到了三四下。
万佛顶的孤寺前面,一下子跌落了一堆重伤者,更多的已当场气绝命归西天,只见她们浑身插满武器,整个人被刺得血肉模糊,竟看不清了容貌,能看清容貌的最后也不过留给那掌门静雪一个哀怨的眼神,然后狂喷热血,疑惑地长眠在这峨眉圣地。
但那天空的武器之雨,却还无收住之势,静雪站在那万器之雨下心间已有千万个念头闪过。
她生平从没见过如此强悍的武学,一招之间可把峨眉高手尽数屠尽,在无形中能让万般武器凌空飞杀的,除了那传说中的九阴真经之外,其他武学断不可比,但这九阴真经乃失传江湖百余年了,这世间奇术又如何会在这小小几个太监身上重现?而传说中的九阴真经充其量只能让几只刀剑横飞而已,但当前这些太监竟可使漫天无数刀剑如下雨一般飞射,那等威力,当比九阴真经要厉害十倍不止。
想到此,心中绝然一横,竟也生起一个念头来。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峨眉派几百年来历代掌门心口相传的一段心法口诀,此刻正缓缓掠过她的心头,双手不由自主的虚抱于胸,双腿微分稍躬,一股炙热之气自任督二脉悄然生起,渐渐似那溪流入河,大江进海般愈聚愈多,片刻,身中筋脉游走的真气之潮如狂浪涛天,破势欲发,此时的静雪竟是浑身散发着氤氲之气,如同那天神附体,竟是那般庄严肃穆。
她耳边却缓缓响起了恩师临终前的声声嘱咐:“此功万不能乱练,练得好可成盖世之人,若练不好,便会欲火焚身,滞气而亡,万望历代徒子徒孙谨记。”
静雪负着那浑身的剧热,恍若瞬间要爆炸了,十几年的尝试,今夜,总算有了个试手的机会,而这机会,一生仅有一次,一次,却是要用生命来完成它。
此时漫天的剑雨已形成一个焦点,那就是站在那彩色真气球下的静雪,那一众太监凌空指挥着无数利器,以那迅如流星之速飞射向静雪头顶,眼看那静雪快要粉身碎骨,但是,她爆发了。
她凌空推出的虚掌,携着刚劲无比的巨大神威,但见一股夺目刺眼的金色真气如那金龙腾空一般,从静雪的体内狂推而出,真气巨威无匹,霸道狂野,以那毁天灭地之势将那漫天剑雨吞了进去,那无尽的阳刚之气似那太阳爆炸了一般,将这峨嵋绝顶映得金光一片,立如佛祖降临了世间,正气傲然,已然无视于三界的任何鬼魅。
金光大作中,那九位少年的彩色真气顿时被震得四分五裂,那漫天剑雨,立时狂收,纷纷落入了万佛顶的山岭之间,而几位太监的身体不由得一震,强行稳住了自己,只见他们再次运起了各色真气,誓要与静雪一决高下。
但是静雪已经扑杀过来了。
只见她挟着那道金光,如若火神般穿过这片黑暗,双掌暴提,已运掌拍出了无匹的掌力,第一掌便把当先的绿衣太监拍得凌空鲜血狂吐,跌飞开去,而另外几掌更随风发来,运气之间,竟如一个嗜血狂魔,威力盖世,四五掌过处,那掌风挟着万道金光,霸道强劲的击杀上来,那众太监飞逃不迭,逃不及的便又中掌,自己虽硬硬用真气顶住,但也听得骨头断裂的声音。
静雪这瞬间的爆发,立刻反败为胜,把那漫天剑雨击落不说,还松松几掌便把这些太监打得鸡飞狗跳,作鸟兽散。
她身上的金色奇光愈来愈盛,整个人如同一尊金佛,竟走到哪都映得辉煌一片。
她深知自己这是用功过度,被那神功之威反噬了,此时若不及时化解,便有可能祸在旦夕,她觉得胸中犹如烧着一盆烈火燥热不已,而那自气海生起的源源真气,竟窒塞在了各个还未打通的经脉间,似要把她全身七经八脉胀裂了一般。
饶是这般痛苦,她也不敢卸去武功,怕那众太监再杀回来,这峨嵋圣地便难保了。
但心中却是伤痛不已的,倒在万佛顶的十几位峨嵋长老,乃飞雪城数十年来的心血结晶,而今天却因一战化为了魂魄,她心中生起一丝悲凉:今日若有幸不死,那这飞雪山上,从今往后,便只剩自己一孤家寡人了,那种感受,竟比死了还痛苦。
想着,静雪的眼中,不禁有一丝凉泪滑落了下来。
“师姐,你哭了么?”一个声音,自她身后响起,静雪心中一动,回身,但见孤寺之前,一个持剑的身影站在那里。
“红叶师妹,你还活着?”静雪心间一阵激动,失声道。
红叶点了点头,拖着长剑迎那静雪走了过来,对她道:“师姐,我来晚了。”
“师妹,你安全就好,师姐不会责怪你的,峨眉大劫总会过去的,我们师姐妹要一起勇敢面对。”静雪激动不已,显是这万寂之中突然有一个门派中人出现,打消了她的孤独之感,她便如此的忘情。
她张开双臂,欲把那红叶拥入怀中,红叶也微笑着走了过去,走到她的掌门师姐面前。
但静雪没有拥抱到红叶,而抱到了一柄穿胸而过的长剑,那剑,却是红叶手中的剑,剑身冰凉,一瞬之间,将静雪怔在当场。
她眼中全是满满的疑惑。
红叶的剑从她心窝刺进,再由背心穿出,二人就这般,怔怔相对。
然后,红叶使劲扭手搅动了那剑身一下,同时抬起左掌,掌心发力,一掌照着静雪头顶百会穴拍了下去。
静雪还怔怔的站在那里,头顶已然中掌,却是傲然不动,任那口鼻之中荡出鲜血来。
静雪含血问红叶:“师妹,你做什么?”
她到此刻还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自己十几年的师妹,会对自己刺出这一剑,而且补了这致命一掌,就连眼中,都没憎恨之意,口气也是平静温和的。
红叶却如着了魔般狂笑起来:“作什么?杀了你啊,你这都看不懂吗,我的掌门师姐?”
“杀我?”静雪苦苦一笑,口中大片大片的鲜血狂扑了出来,胸口也是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但身上的金光却还未散去反倒是愈聚愈盛了:“我想过多种死法,也想过可能杀死我的人都有谁,万万没想到杀我之人却会是你,而且死法也会是这般窝囊。”
“想知道为什么吗?”红叶一脸扭曲。
静雪依旧笑着,并未回答于她,或许,她已不屑于回答于她了。
红叶顾自在那说着:“你这掌门之位,十年前就应该是我的,你这****的女人,不配做这个位置,你明白吗?”
“红叶,你胡说什么?”静雪心头大震,极是愤怒,心中之气又把她伤口震裂开来,而在她盛怒之中,身上金光又狂腾而起。
红叶阴笑着,脸上挂起那奸邪无比的颜色:“难道我说错了吗,师姐你出家之前便与人通奸,而且未婚先育,非但如此,出家后还以自己是峨眉掌门之便,把那私生女收入门中,百般骄宠,你以为这一切能瞒天过海,但你错了,你瞒不过我红叶的眼睛。”
“闭嘴”。静雪气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使劲喘着粗气,目光中的红叶此时在她眼里看来,竟是那么张狂,那么令人憎恶。
红叶说:“所以如此,我便做了段盟主的内应,誓要把你这贱女人赶下神坛。”
“原来这一干人等一日之内攻破峨眉派,是你在后面接应他们,红叶,你如此出卖飞雪城,就不怕峨眉派的列祖列宗饶不过你吗?”静雪算是明白了,真正的内应是眼前之人,这个天天陪在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但待她明白,时间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