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妙弋把头埋在傅夕歌温暖的心窝,动情地说:“不管你走到哪,都要记住,有个叫妙弋的女孩在等你,她那么痴那么傻,但是她为你无怨无悔。”
傅夕歌握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柔软无骨的手,那般让人怜爱,他说:“此天空明月,便如我对你的心,月亮没有那天,我的心都不会变,或许,这是甜言蜜语,但是,我是摸着我的心说的,我希望我的能好好走下去。”
“是的,好好走下去,我们的一切,只为一个承诺,一个信念,一个结果,无关其他,无关风月。”妙弋也握着他的手,回着他的话。
月光透过茂密墨绿的丛林,大雄殿,半月台,洗象池,初喜亭,吟月楼,沉浸在朦胧的月色里,显得庄严肃穆,淡雅恬静。
妙弋指着眼前的景致跟傅夕歌说;“傻小子,有没有看到大象呢。”
“大象?”傅夕歌心中一奇,顺着她手指看去,片刻,会心的笑了,道:“还真是大象啊,组合得太完美了,简直鬼斧神工。”
在那月光下面,古刹酷似大象头颅,蓝天映衬,剪影清晰;大殿似额头,两侧厢房似双耳,半月台下的钻天坡石阶,又好似拖长了的象鼻。
傅夕歌说:“这不会是纯粹的巧合吧?竟然跟真的大象这般像。”
“应该是当年修建古刹工匠设计师们的匠心独运。”妙弋出神地说。
皓月当空,斗转星移,他们身边六角小池内那一汪清泉,恰好映现出一轮皎洁的明月,空中嫦娥,池上玉兔,遥相呼应,天上人间,浑然一体。
不知何时,静雪已站在那半月台边,长身兀立,怀中竟抱着两柄长剑。
傅夕歌与妙弋一时惊羞不已,忙起身分开,月光下,傅夕歌转身朝那静雪揖道:“晚辈不知前辈前来,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妙弋见过掌门师伯,师伯这么晚了也是来赏月的吗?”妙弋心中有些羞涩,但还是故作镇定,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幻想着刚才自己与傅夕歌亲密依偎的画面没有被掌门看见。
掌门倒好像真什么也没看见似,对她说:“师伯不是来赏月,师伯是来赴约的。”
“赴约。”二人一惊,面面相觑。
静雪望着傅夕歌:“傅少侠想必还没忘记你我在大坪峰顶的约定吧?”
傅夕歌恍然:“当然不敢忘,前辈今晚前来,想必已是准备妥当了?”
“我备了两把剑,今晚想与少侠比试剑法,不知少侠赏脸否?”静雪说着,递了一柄长剑给傅夕歌,望着他的脸,傅夕歌接过那剑,拿在手中细细看了片刻,但见剑身窄长,犹如一条长蛇,剑锋倒是出奇锋利,剑光如水,寒冷彻骨,或许是平日拿多了木棒的缘故,这剑拿在手中手感较轻,觉得不是十分称手,他握剑对静雪说:“前辈的意思,今晚与我比试剑法?”
静雪点头道:“峨眉派武术,当以剑法见长,而你师父张无忌当年也是以一青魔神剑打败天下所有高手的,我今天想与你比剑,希望你用你师父的剑法,打出他的风格。”静雪竟对傅夕歌有着殷切的期望,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把他当作张无忌了。
傅夕歌听罢,低头沉吟片刻,再抬起头,回静雪:“可惜恩师只教会晚辈一套剑法,不知前辈是否愿意看我献丑?”
“一套剑法?可是他的看家剑法青龙剑法。”静雪眼中闪烁着奇光,谈到剑法她心底便有莫名的兴奋驱使着,驱使着她拔剑,去征服对手。
她这辈子唯一没有打败过的对手,便是张无忌。
傅夕歌摇头:“不是。”
“他没传你青龙剑法,那传了你什么?”听傅夕歌那般说,静雪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对面前这个少年比较感兴趣,因为,他是最像张无忌的人。
傅夕歌缓缓撩起剑身,一字一顿地:“飞花若水剑。”剑光,迎着月光,在这寒夜之中,闪闪发亮。
静雪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也掣剑朗声道:“好名字,少侠你不日便离开峨眉派了,希望在你走之前,能把这飞花若水的剑威,留在这峨眉山水间。”
旁边的妙弋心中一震,师伯为何说傅夕歌要离开峨眉派了,难道她们要赶走他不成?
“妙弋。”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打乱了她的胡思乱想,妙弋回头看见月桂站在身旁,她一惊,今夜是怎么了,大家都不睡觉全跑到洗象池来干嘛?她拉着月桂的手问:“师叔,你还没休息吗?”
“师叔不睡,就是为了跟你讲明白一些事情。”月桂帮欧阳妙弋整理了一下外套,拉她坐在池边,低声跟她耳语了起来。
月挂高空,夜已很深,那半月台上,两柄长剑在月色之下清寒若水,竟是那么刺人心魄。
就在不知何处村落响起一声鸡鸣的同时,剑光乍起。
月下无风,却有那剑风阵阵,傅夕歌手中的灵蛇吞云吐雾,如一条有生命的精灵,飞闪之间,已盛开出朵朵剑花,飘飘洒洒,如那漫空花雨,已然开满一天;他现在使的是《飞花若水剑法》第一式“落花流水”,此时满天剑花如同落英飘飞一般,缤纷零落,竟是那般的唯美,那剑花笼罩下的静雪师太都眼前一亮,感觉置身那阳春午后,看着那满天花瓣徐徐而落,竟没有了一丝杀意。
陡然间,傅夕歌剑风一转,满天剑花竟横空炸开,化成无数滴水滴一般,汇成一团聚成一股强劲剑流,水流如注飞卷翻腾,竟以无敌之势席卷而来,那长剑在他手中,掀起一阵水浪,水打残花,翻转腾挪,铺面而来,威力无比,一时要把静雪身影淹没了。
“铮铮铮铮”一阵金铁交作,静雪长剑腾起,搅入傅夕歌剑雨之中,一时双剑相撞相搅,击起尖利声响,响彻云霄。静雪的剑已无形遁入对方剑光之中,剑气无形,剑势却有形,一股剑气时隐时现,却又断然没有般,游走于傅夕歌的套路之间,如同魔鬼无孔不入,寻找空隙伺机反扑。
这是淑女剑法中的“青山隐隐”,这招就是要隐藏剑气,无形对抗有形,有形化为无形,剑法的威力也不输傅夕歌的剑招。
但傅夕歌的剑法却滴水不漏,变化招式之间也无懈可击,匆匆几招过后,静雪却寻找不到一丝破解之法,只得以剑击撞对方剑身,想以硬碰的方式逼退对手。
只听得又是一阵金铁交作响起,两人影对打着凌空拔身腾起,朝那峨眉金顶飞去了。
那山上杀得火热,山下的伏虎寺中,两少女却呆呆相对,一时无话。
刚才月桂的话让妙弋一颗心七上八下,吃痛不已,五味杂陈,想到门派快要遭到大难难自己还不知不觉的,自愧之心,难以抑制。
“寒烟姐姐,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好吗?”妙弋握着沐寒烟的双手,泪已满脸,她此刻是多么的无助,更是不舍。
沐寒烟眼眶红红的:“在这危急关头,公子是断然不会离峨眉而去的。”
“如果他不离开此地,峨眉却真保护不了他,那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月桂在她们身后说道。
欧阳妙弋哭到:“为什么老天这般不公平,短暂的相守便要分别,为什么啊?”
月桂拍着她肩膀轻轻安慰:“古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相遇的机会多的是,别太伤心了孩子。”
“师叔。”妙弋扑倒在月桂的怀中,放声痛哭了起来。
几人站在峨眉金顶,看着天空那二人比试剑法的身影飞来划去,还杀得正酣,月影愈来愈淡,天快亮了,偶尔有鸟儿的啼叫之声传来。
二人已打了数百回合,战了好几个时辰,还是难分高下。
而那站在金顶上的两个俏丽身影,目光随着空中那轻快矫健的傅夕歌,眼中的脉脉柔情,已是暖得化不开了。
多少心思如流水,却在一颦一笑间。
我心你可否懂?你心我亦难猜。
那空中的傅夕歌,手中那匹利的剑气,吞吐之间,已将世间万般豪情挥洒而出,这儿女情长,多般眷恋,如果你手中是斩愁的剑,为何不把情丝一刀两断?
天亮了。
斗剑终于止住了,白昼降临时,山上便会聚来游客,当然不适合比武。
应静雪的提示,傅夕歌停下手中攻势,二人在空中抱拳,相视一笑,凌空飞腾,轻轻落身于那金顶之上,一红一白二位少女忙跑过来,帮傅夕歌擦拭额头汗水,那边,月桂接过掌门手中长剑,与她附耳低语。
毕后,二人走到一起,相互抱拳道:“身法果然厉害,承让了。”一语之间,多少纷争,尽化于无。
众人回头望着东边,心沉入了那浩浩大自然中去。
黎明前的天空是美妙的,渐渐地,地平线上天开一线,飘起缕缕红霞,托着三两朵金色镶边的彩云,一个辉煌的白昼即将降临。
一手搂着沐寒烟,一边倚着欧阳妙弋,站在黎明与黑暗相交的界点,心,潮涌澎湃。
彩云下,空旷的紫蓝色天幕上,一霎间,吐出一点紫红,缓慢上深,逐渐变成小弧,半圆,变成橘红,金红,然微微一个跳跃,拖着一抹瞬息即逝的尾光,一轮圆圆的红日嵌在天边。
所有人的身上都像似镀了一层金子般。
那静雪师太和月桂长老二人,饶是在峨眉山看了无数遍的日升月落,这大气磅礴的金顶日出,每一次都还是那般震撼着她们的胸怀。
伴随着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万道金光射向大地,飞雪山宛似从头到脚逐渐披上了金色大氅,呈现出她全部秀美身躯……
那日光下的众人,一时间胸中豪情万丈,有那想要一飞冲天的豪迈心情,这便是峨眉日出。
那金顶的日出,照亮了这世间的一切。
众人站在日光之中,站在那微风习习的清晨里,衣袂飘飘,心绪浮动,这峨眉的极致美景也让所有的人都醉了,此景只有天上有,人间哪得见几回?大家都呆在那金色的日光下,没有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