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夕歌扑倒在沐寒烟肩头,口中鲜血如箭般滑了出来,他对身后的张玉二人说:“两位前辈,不要伤了她,她是无辜的。”
“放心吧傻瓜,我们只是把她震晕过去而已,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都快要死的人了。”辛天丙老人道。
张玉过来啪啪两记,把傅夕歌胸口穴道封住,弯腰提起他宝刀曙光,抬起头望了望屋外,口中说:“我们该走了,燕王她们想必现在已离开冰火岛了。”
辛天丙也看看外面,沉声说:“外面那么多人,看来要打一场恶仗才杀得出去。”
沐寒烟紧紧搂着傅夕歌,咬牙说:“就算是死,我也要保护公子安全离开的。”
傅夕歌热泪盈眶,感动得话也说不出来,此时心中又想起倒在外面雪堆里的那个美丽少女,心中的疼痛,竟比那伤口的疼还要厉害一些……
那马和和道衍负责轮流背着傅夕歌,沐寒烟则被他们围在中间,而张玉在前面开路,辛天丙在后面断后,他们准备就这般突围出去,当走到洞口之时,那边的妙弋已醒了过来,她见傅夕歌他们欲突围,松纹一抽便扑了上来,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豹子闪电一声呼号,冲了出去,跪倒在妙弋面前,眼巴巴的往着她,一脸泪汪汪,看起来好生可怜,妙弋的剑顶在了豹子的脑门,却再也下不去手了。
院外响起了震天价的喊杀声,好似有上千人在齐齐呼喊:“傅夕歌滚出来,张玉老贼滚出来,辛天丙叛徒滚出来……”听起来却像是丐帮帮众的声音,众人齐齐把目光看向辛天丙,只见他一脸惭愧,摇头叹息道:“丐帮看样子是无药可救了,也罢也罢,老朽也不抱多大希望了。”
“妙弋,你可在里面。”有一个清俊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妙弋闻之一喜,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她回答道:“师父,你可来了,妙弋在啊。”
其他峨眉派弟子闻妙弋叫那声音为师父,一时齐齐向声音发来的方向跪倒,同呼到:“峨眉派弟子恭迎未央师叔现身,主持大局。”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她们为何这般。
忽然,只听空中嗖嗖两声衣袂浮动的声响闪起,那院墙之顶竟哗哗腾起二人,但见一月白袍的女尼携着一年轻少女飘空而来,转眼落到众人面前,大家定睛细看,只见那年轻女子正是蓝思若,而她身边的中年女尼,却是妙弋的恩师未央。
妙弋见师父到来心中一喜,正想扑上去拉住她说话,哪料那未央看见张玉身体一震,直直走到其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伏身便拜:“恩公在上,请受未央一拜。”说着着头便磕,所有人都骇在当场。
张玉亦吓得不轻,忙把未央扶起来,尴尬地道:“大战当前,女侠就不必多礼了。”
“外面那些强人,想必是为难恩公你的,未央愿助恩公杀出重围。”未央抱拳,诚心说道,像似已忘了峨眉派的徒弟师侄也似。
蓝思若走到傅夕歌身前,看见傅夕歌伤得如此之重,心脏猛地一揪,疼得似要晕死过去,她竟失声喝道:“谁把他伤成这样?我要杀了他。”
所有人再次被震撼到了。
那在外面院子里守候的马和见蓝思若与一个峨眉派长老急急奔进了小屋,于是心上一喜便跟了进去,正赶上蓝思若看见傅夕歌垂危的伤势后说出那奇怪的一句话,他也感到突兀不已,只见那樱瞳脸上还是激动不已,像是要发疯了般,一直追问到:“告诉我啊,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告诉我啊。”
如果不是傅夕歌重伤垂死,她似乎要伸手狠命去摇动他身体了,她一张俏脸既是悲伤又是焦急,就像心疼得快要死去,让人不禁怀疑她与傅夕歌到底什么关系,居然如此在乎于他。
傅夕歌自己亦感到有一丝诧异,眼前这个少女与自己未曾有多少交接,但此刻她竟如此反常,搞得他也摸不清头脑了,只得苦笑说:“姑娘,谢谢你关心,我其实不要紧的。”
嘴上说不要紧,但胸口的血却一注注往外狂冒,沐寒烟与蓝思若一人一边紧紧搂扶住他,沐寒烟伤心呜咽着,用自己的手帕替傅夕歌捂住伤口,眼角余光已不由得看向了那门口呆站着的欧阳妙弋。
傅夕歌说:“姑娘,你在峨眉山曾留信叫我去云南,不知有何要事?”
“此事你还记得?你可真是一有心之人。”旁边的马瞳听傅夕歌提起那留书之事,心中不免一暖,含泪说道:“此事与恩师的遗嘱有关,峨眉派大劫之前,恩师跟我说起过一段她年轻时候的经历,便发生在云南,我觉得此事可以帮助到少侠你,所以便约了少侠去云南,这是其一。”
“难道还有其二?”傅夕歌与其他人都感到惊讶,忙问。
马瞳缓缓点了点头:“其二是想傅少侠陪小女子回一趟家。”
“回家?”傅夕歌更感到疑惑了,他强忍伤痛吃力问她:“姑娘你的家不是在峨眉派吗,还要回什么家?”
马瞳轻轻叹了一声,回过脸,看向门口,那马和正好走进屋来,马瞳望着他,说道:“三哥,所有的事情你都有跟他讲过吗?”
“十妹,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马和一脸惊讶,望着马瞳道。
所有人都被他们的对话弄得晕头转向,不知道他们话中什么意思。
傅夕歌喘着粗气,沐寒烟他这样,心中甚是焦急,说:“公子流血过多,大家先别在这里叙旧了,救人要紧啊。”
其他人回过神来,张玉提刀跨过来,蹲到傅夕歌面前,问道:“夕歌,你还能不能走?”
傅夕歌苦笑,答:“师伯,夕歌觉得时日无多了,不如你们先走吧,护送大家杀出去,不要管我了。”
闻他此言,众人心中一时凄苦不已,看到他脸上那坚强的笑容,其他人也不忍在他面前露出伤心的表情。
张玉小眼一睁,瞪了他一眼:“那小姑娘眼巴巴叫你送她回家,你要让她失望不是?傻孩子。”
“对啊公子,坚强起来,我们还要去云南呢,师姐在那里等着我们的。”沐寒烟微笑着安慰道,其实她也是在找话题,她也不知道霜儿的生死,但是没法,她只能这样跟傅夕歌说这善意的谎言,好让傅夕歌有希望,有活下去的勇气。
傅夕歌听到沐寒烟说起霜儿,脸上的肌肉也颤抖了一下,眼皮却觉得愈来愈沉,他的呼吸也愈来愈弱,眼睛里面的光却似要散了,他已无法完整的说话了,只是怔怔的看着那门口站着的妙弋,妙弋也怔怔的盯着他,两人的目光在这寒风中交接,碰撞,重叠和分离,很久,很久的很久,他才缓缓而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你在我心中,是盖世英雄,就算你被我刺了这一剑,你也不应该倒下,我希望三年后,在这个地方,能看到你像一个盖世英雄的样子站着,接受我的挑战。”妙弋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吐出了这一席话。
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惊。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妙弋引剑指天,手中沾着傅夕歌血迹的那柄长剑,煌煌浩浩,褐光荡漾,映着她那清美绝伦的脸,她绝然望着傅夕歌,清声道:“苍天在上,峨眉派掌门欧阳妙弋在下,今我欧阳妙弋在此冰火岛立下绝誓,我与傅夕歌之情到此结束,从此以后,他傅夕歌便是我峨眉派血仇,所有门人得而诛之,今断我发,与之定约,三年后的腊月初八在此一决,若毁此誓,断如此发。”剑光撩下,晃眼之间,一头青丝随风而落,妙弋已挥剑斩下了自己的三千长发,那柔柔的秀发随风飘起,被她挥剑撩回,全全拖入了手中。
一步一步,傅夕歌的泪一滴一滴,在妙弋那柔美的身影渐渐走近时从眼眶坠落,他心已碎,口中却只能喃喃自语:“你好,你好好,好绝情。”
妙弋双手捧着自己的长发,捧到了傅夕歌的身前,望着他,眼里却再看不见一丝温柔,声音也是冰冷的:“傅大侠,接受小女子的挑战吗?”
傅夕歌的泪水也变得冰凉了许多。
他伸手,接过了她的柔发,是那么温柔的头发,最后却变成了一种坚冷的向征,他点头,他说:“我不接受。”
妙弋一震,问到:“你是男人吗?不敢为自己所犯下的罪恶承担责任?”
“如果你要杀我,我随时都在,终我傅夕歌这一生,我都不会伤害你一丝汗毛的。”傅夕歌回答得那么坚决,他握紧了那缕头发,再给她一个坚定而温柔的眼神,目光才暗了下去,他再没听道妙弋那崩溃的哭声和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傻瓜,你为什么这么傻啊!”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无不潸然泪下,这,可能是最铭心刻骨的一刻,两人是何般的爱之深,恨之切?而那妙弋的师父未央,虽然她清楚了峨眉派所发生的一切,但是比较冷静的她还是选择与张玉和解,准备一起面对那外面的万千敌人。
忽然妙弋向她跪伏在地,口中道:“峨眉派如今大劫刚过,百废待兴,徒儿特率峨眉派所有弟子,恭迎恩师回派主持大局,再兴峨眉派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