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在骄萨罗国①时，带领弟子和比丘僧要到勒那树下去，途经一处大沼泽地。在沼泽地中有五百头水牛，身体健壮，面目凶恶。沼泽地边有五百个放牛牧人。这些牧人从远处看到佛祖带领弟子、比丘僧向沼泽地走来，就高声地叫道：”尊敬的佛陀，请你不要从此道经过。这群水牛中有一个凶恶的大水牛，常用犄角抵伤人。人们很难从此经过。”
佛祖听后，对放牛人说： “你们现在不要惊慌害怕，这头恶牛要是来抵我时，我自有办法的。” 就在佛祖和放牛人讲话的顷刻之间，这头恶牛突然而来，翘着尾巴，低着双角，刨地怒吼，又跳又蹦，直冲佛祖。此时，佛祖伸出五指，五指端上化出五只雄狮，踞在佛祖的前后左右，佛祖四周各有一处大火炕。恶牛看到此种情景，惊恐万分，立即想从旁边逃跑，可是已经无法逃出。四面烈火熊熊，惟有佛祖面前有一席之地，很是清凉。恶牛只好奔向佛祖面前，心意安然，没有畏惧，长跪伏首，用舌头舔佛祖的双足。然后仰头，双目礼示佛祖，心中喜不自胜。
此时，佛祖已经知道这只恶牛心已调伏，便给恶牛赞说偈言一首：
盛心兴恶意 欲来伤害我
归诚望得胜 返来舔我足
恶牛听闻佛祖的偈言后，深生惭愧，忽然悟解，盖障去除，知道自己先身在人道②中所做的种种恶业，更加惭愧。从此以后，不食水草，不久命终而亡。死后转生仞利天宫，忽然长大，就如八岁童儿。心中自念：”我修何福，生此天宫？”而后自己观察前世宿业，得知在人世间时，曾为水牛之身，蒙得佛陀度化，才生天上。我今天应当回报佛陀的恩泽。于是水牛天子头戴天冠，身著璎珞，庄严全身，手持香花，来到佛祖居处。其身金光闪耀，照亮四面八方。水牛天子五体投地，前礼佛足，然后坐在佛祖面前。佛祖即为水牛天子讲说四谛圣法。水牛天子闻法之后，心意开解，即便获得须陀洹果，绕佛三周，辞别佛祖，归还天宫去了。
第二天清晨，放牛人来到佛祖居处，启问佛祖：”昨天夜里，金光闪耀，照亮四方，是不是释梵众神、四大天王、二十八部鬼神来到佛祖居处听法？”
佛祖对放牛人说：”不是释梵众神、天王、鬼神前来听法，而是你所放牧的恶牛，因为见我后，得到度救，命终后转生天上，前来供养我。这光明是他身上放出的。”
当时，五百放牛人听过佛陀的话后，互相议论地说：”这头恶性水牛，尚能见佛，得到度救，转生天上，何况我们现今是人，为何不能出家修行，学习善法呢？”
五百放牛人想到一起，互相合谋，具办各种丰富美味的膳食，宴请供养佛祖和诸位比丘僧人。供养完毕，佛祖为五百放牛人讲说种种圣法。放牛人听过佛法后，心开意解，各获道迹，乞求出家学道。
佛祖对五百放牛人说：”自愿来做比丘的人，须发自落，身著法衣，便为沙门。”
五百放牛人进入佛门成为比丘僧后，精勤修习，不久获得罗汉果位。三明六通、具八解脱，天上众神，世间众人，见到之后都十分敬仰。诸位比丘僧见到此事后，便去请问佛祖：”现今的这头水牛和五百放牛人，前世造下何种恶业，生在水牛之中，又修得何种善业，今世遇佛，出家得道？”
佛祖对诸比丘僧说：”你们现在想知道水牛和放牛人前世所造的各种恶业因缘吗？我现在先为你们说偈语一首：
宿造善恶业 百劫而不朽
善业因缘故今获如是报”
诸位比丘僧听完佛祖讲说的偈语后，又问佛祖：”世尊，我们不明白过去世中的那些善恶因缘之事，希望世尊能为我们解说。”
佛祖对诸位比丘僧说：”你们认真听着，现在我就为你们分别解说：在过去贤劫世中，波罗（木奈）国有一佛陀出世，名叫迦叶佛，在此国中传法。当时有一位三藏比丘师带领五百弟子，游行到别的国家传教说法。有一次在大众之中，共同讲经说法，互相研讨法理。有一人提出了一个疑难问题，三藏比丘师无法解答，十分气怒，反而恶骂这位提疑难问题者：’你们这些没有知识的人，找了一些奇异怪题，强难于我。就如恶劣的水牛，突然用角来抵人一样。’
“当时，五百弟子都认为师傅是对的，那人是错的。三藏比丘师这样一说，众人不欢而散。因为造下这种恶口无理骂人的因缘，所以在五百世中，三藏比丘师生在水牛之中。五百弟子成为放牛人，互相跟随，直到今世。”
讲到此处，佛祖对诸位比丘僧说：”你们想知道那时的三藏比丘师是何人呢？就是现今这群水牛中的恶牛，那时的五百弟子是何人呢？就是现今的五百放牛人。”
佛祖讲说水牛善恶因缘时，在场的诸位比丘，个个自护身口意三业③，厌恶生死之道。有人因此获初果，有人因此获得二果，有人因此获得三果，有人因此获得阿罗汉果位。还有发辟支佛心迹和无上菩萨心迹。所有与会的比丘僧，听闻佛法后，欢喜奉行。[注释]
①骄萨罗国：中印度古国名，首府王舍城。
②人道：六道之一。六道亦称六趣，众生由业因之差别，转生趣向之处，分别为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间道、天上道。人道即人间道，以五戒善因而转生趣向之道。
③三业：佛教术语。人的一切身心活动为业。三业是指身业（人的行为）、语业（人的语言）、意业（人的思想）。人的身口意三业的善恶，必将得到相应的报应。[附记]
一、此故事依据《百缘经》卷6《佛度水牛生天缘》译写。原文见《大正藏》第4册，第231页。
二、此故事画绘于莫高窟第285窟（西魏）南壁，仅此1幅。此故事画的考证尚有争议。
三、新疆克孜尔石窟也有此故事画多幅，如第32窟中的《佛度恶牛缘》。
四、研究此故事画的论著：
樊锦诗、马世长著《莫高窟北朝洞窟本生、因缘故事画补考》。见《敦煌研究》1986年第1期，第27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