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叶果然如她所说的只要一有什么好的工作就来找我,我跟着她做过模特,当过电视节目里的托儿,还客串了某部电影里的路人甲乙丙,大大小小的工作加下来我已经差不多攒了三万块钱,但医药费却是这个数字的十倍,我把妈妈暂时接回了家里让她静养一段时间准备接下来的手术。
林箬有时候会来我家看看妈妈,问问她的身体情况。
“谢谢你了,你真的是一个敬业的好医生。”我倒了杯水递给他。
“哪里,反正也知道你家就顺路过来看看。”林箬温和的笑笑,脸上有一个漂亮的酒窝。
“小兮,出去买菜让林医生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妈妈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不了,你们不方便就不打扰了。”林箬说着站起身要走。
我心里早就想找个机会谢谢他,于是急忙拉住他说:“哪有不方便,你要是不留下来可对我妈的病情没有好处哦。”
他被我的话逗笑,只得作罢说:“好吧,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是客人,怎么好让你和我一起去买菜呢。”我还没说完结果就被林箬从身后推着我出了家门。
我一直以为林箬是那种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十指不沾阳春水,买东西绝对被人宰的那种类型,结果一路上他不仅想好了晚上要做些什么还自告奋勇地说他来下厨,我当然乐得轻松,给他打打下手。
我们两人一人一只手里提着一口袋的菜上楼,中途的时候正好遇见夏叶下楼来,她看见我和林箬后让到一边让我们先过,我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看见她冲我使了使眼色,一脸暗昧的笑容。我没理他,继续上楼。我和夏叶就是这样,只有当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会互相说话,有其他人在场的话最多使个眼色,这仿佛成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洗菜,摘菜,切菜,林箬则把那些菜配好放在锅里炒,我看着他娴熟的动作,不禁佩服道:“如果你不是医生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厨子。”
“以前我和女朋友在学校外面租房住的时候,我们俩经常一起做菜,她每次做到中途就跑去看电视了,我就只好一个人做完,手艺可能就是那时练出来的。”
“你有女朋友了?”我随口问道,心里想到那些护士知道后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现在没有,我们前不久分手了。”
我自知问得太多,便闭上了嘴。
吃完晚饭,我送林箬出门,并向妈妈撒了个谎说要到街上的书店买本书,其实是要到TONE唱歌。
“不如我开车送你去书店,这样比较快。”
“不用了。”我回过头确定妈妈已经关上了门,再悄声告诉他,“我不是要去买书,我是要去酒吧唱歌挣钱。”
“去酒吧?你一个女生在那里安全吗?”林箬听后显然吃了一惊,担心的问道。
“那里有保安会保护我的。”
“是为了凑手术费吗?”
“嗯。”我点点头。
“反正我晚上没事也想去酒吧坐坐,开车送你去也是一样。”
“那好吧。”
到了TONE,林箬找了个位置坐下,我帮他要了喝的,特意让人给他加多点,然后亲自给他端过去。
“谢谢。”他接过喝了一口。
“有没有想听的歌我唱给你听。”
他想了一会儿说:“会唱周传雄的《黄昏》吗?”
“没问题。”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上台。
伴奏开始慢慢响起,我唱道——
过完整个夏天 忧伤并没有好一些 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 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 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 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 相爱已经幻灭
唱完后我点了杯喝的坐在林箬对面。
“你唱的很好。”林箬夸奖道。
“谢谢。不过我妈妈唱得更好呢,我这都不算什么。”
林箬只是笑。
“不过在这里唱歌也挣不了妈妈的手术费,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林箬放下手中的杯子,“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参考下。”
“我想卖掉家里的房子。”
“你妈妈肯定不会同意的。”
“对啊,所以我想让她住院后再偷偷卖掉,做完手术等她好点再告诉她。”
“那你们以后住哪儿?”
“随便在外面租个地方就行了,重要的是妈妈能够痊愈。”
“一定会好起来的。”林箬凑近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林箬!”一个女声从远处传来。
林箬顺着声音看去,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打扮时尚的二十几岁的女人向我们走了过来,她在我们桌边站住,瞥了我一眼转向林箬:“这就是你的新女友?跟个中学生似的。”
“她是我病人的女儿。”林箬正色道。
“算了,我现在和朋友在一起,改天再聊。”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离开回到朋友身边。
我被弄得莫名其妙,林箬端起杯子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看得出来他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心情变得不是很好。
“对不起,她是我前女友。”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林箬口中的前女友,不过看刚才的光景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结束啊。
“我们走吧。”林箬叫来服务生买了单,站起身向酒吧外走去,我也起身跟在他身后,我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个女人正向这边看来。
林箬问我急着回家吗,我说不,他就把车开到附近的江边停下。
“在这里吹吹风我再送你回去好吗?”
江边的风很大,夜色暗淡,寥落的星照不出人的半个影子,不过却有很多人在放烟花,一簇一簇的争相在天际绽放,像朵朵妖冶明媚的花,只可惜消失得太快,瞬间就成了衰败的景象,然后又有新的烟火继续上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人们也不会注意消失的是哪一朵烟花,对他们而言这些烟花没什么不一样的。
风吹得有点冷飕飕的,我把衣服后面的帽子戴在头上,和林箬沿着江边散步。
“看见他们放烟火总是会勾起我很多回忆。”林箬自嘲着,“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哪有,你不说别人还以为你只有二十出头呢。”我绝对没有夸大其词,林箬看上去的确很年轻,只有当看他眼睛的时候才会发觉出他的真实年纪。
“小丫头挺会说话的。”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感觉出他在笑。
于是我继续往嘴上抹蜜:“真的啊,我很少夸别人的。”
“你们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人小鬼大吗?”
“我不是人小鬼大,我已经很大了好不好。”
“好好好,你已经很大了。”
我们就这样互相调侃着沿着江边走到头,晚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我们穿过那些放烟花的人群,走过他们的热闹,穿过浓重的烟花燃放后的味道,那些大朵大朵的绚丽的烟花成了整个天幕的一处背景,却有无数的人在此上演不同又相同的戏码,我们只是暂时路过,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