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莎总算清楚了很多事件的罪魁祸首,也总算清楚了薛风和欧阳玉爵根深蒂固的友情,在复杂的案情里感到舒畅了些许,觉得在整场斗争中都会有所拼头:“欧阳玉爵,我很欣慰你能把我们带到这里来,能够告诉我们这么多的事情,我会为你的信任负责的。你这么古道热肠、肝胆照人,你一定想过杀戮带来的社会影响,所以擅自以暴制暴绝,顽抗那么强大的邪教组织绝不是长计,我想我们今后可以合作,你与我身后的警方间接提供情报,我为你阻止世界恶化的意向出力,如何?”
“好,但是敌方绝非等闲之辈,必须要深思熟虑以后再做出击,特别是今后若发现七星城所在地,万不可乱制裁,因为大部分的弟子都是无辜的。我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够用最和平最便捷的方法解决问题,最好能劫持无名,因为所有的弟子都听无名的话。”
栗莎听这话愣了愣,敬佩欧阳玉爵在这么紧张的时期,还能为别人保全,想他终究是半个地下人,不忍看到同门的窘境。也忽然有一种感觉,他有一天会为了什么而奋不顾身,“……嗯。”
薛风在一旁仍旧没发言,他回味着欧阳玉爵说的小时候擅闯水银湖禁地时,碰到的幽灵、尸骨以及日记的历险记,蓝伽影像中所谓帮助无名改变地下城局面的那个外人,他总联系地想到自己的哥哥薛林,因为薛林就是个博学多才又喜欢用日记记载研究心得的人,也许薛林曾经被无名俘虏利用或继而被杀害,或者干脆是他想太多了……
第二天,栗莎经过对2013军工厂实地接近地考察过后,非常严肃地传达给众人消息,望着公孙权无奈道:“自从上次你被利用、逃出工厂作乱、再一直像这样失踪,整个海岸线就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军方认为,如果像你这样的高级智慧机械生命体落入他国手中,我国就必须担当起促使国际混乱局面的重责,所以近段时间,禁止了我市沿海的一切交通航线和贸易出入,建立起了很长的一道军事防线,如果你还在市内,那道防线就是阻止你出海用的,如果你早已越海逃亡,那么他们就算是做好了一切的战争准备。我今天试探性地和同事聊起这个,就了解到了凭警方的能力是绝对无法在这一时期介入工厂内部调查的,试想,如果我上报给上级沈琳达失踪的这一情况,那绝对是交由他们内部处理,打了草惊了蛇,沈琳达的生死踪迹就会更加扑朔迷离。”和昨天还期待依靠警方的力量相比,她的态度今天转变得非常多,“……我决定了,我也要擅自行动,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救沈琳达了,这也是为了寻找击破邪教阵地的唯一出路。”
公孙权听栗莎如此说来很是激动,觉得自己确实是连累了许多人和事情,一刻也不该再闲着,该是回到自己归宿的时刻了:“既如此,我带头冲进工厂为你们的行动做掩护!沈琳达的生命安危要紧,反正我最后都是要被抓回那里的。”
“别这样,你的出面也许能为我们做掩护,但并不能保证救到沈琳达,很可能适得其反地引起骚乱甚至被擒,现在我们不能失去你,还是和我们一切行动最好。我们现在不清楚工厂的内部构造,没有什么把握能够安全进去,沈琳达和抓她的那个女人在不在工厂也不能确定,进去只不过是试探,为了救她,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栗莎焦头烂额,不断地来回走动,“虽说万全的办法没有,但仍有不算鲁莽的办法。我知道沈琳达生死未卜,大家都很着急,但也为了同时保证行动的顺利,得容我花点时间我做一些准备。”
很清楚工厂内部会用恒温储藏室储藏精密仪器的栗莎,连夜测量工厂周遭地温,推测工厂地下存在有大型的复层建筑,如若沈琳达被绑进工厂,也必定会在那里藏着,她却并未马上采取行动,因为军工厂的夜间监控更为严格。再一日的正午,除了狄弋驰和百里一莹,所有人都做足准备出发,分散在工厂周边的防御工事地,伺机行动。
海风从东南向温柔地跨过太平洋涌动的浪潮,撩拨所有在这带有不同心境的人身上卷沙拂尘,而被层层钢铁围墙的警戒线包裹的军工厂,仍就安逸地矗立不变,像块独立的戈壁不讳世事。梧桐树林的边陲,位于外部警戒线许多正在建设中的工地,看似杂乱无序,可以趁虚而入,然而却都是明礁暗垒,在军代部监视的急流险滩里生存。
“把那一组钢板搬运过来,跟着焊接到这里来……”
“挖堑壕和猫耳洞的土,集中运到第三个堆积点……”东面工地里从外面请来的民工队,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每人除了戴着一样的安全帽,都着装各式的便衣。
“停工!各位开饭啦,快来排队——”听到号令,所有的工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大门口前排队等候吃饭。
栗莎把一组远程望远镜安置在附近一座高楼上,一上午通过电脑监视屏已经摸清了工厂内部像迷宫一样,隔离分成代号WE即从西至东的48个区块,以及由表及里的三条包围警戒线的格局,要想营救沈琳达,必须找到捷径,尽量少遇到区块的把关,到达正中心的白塔研究所进入地下;工地与工厂内部的作息规律大致一样,工人和其他群体被安排在不同地点吃饭,也就是说,工厂一到吃饭的点,是工厂人流量最稀疏的时刻,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早已混进工人中的臧天劲按照栗莎微型对讲机的指示,跟着队伍一同进入外部警戒线的大门。大概是为了节约时间,此处只有岗哨,没有安全监察,他顺利进去了,并守纪地径直朝门后空地中临时建起的食堂大厅走去。他看到空地的内侧,还有一道真正严格运用扫描仪和指纹鉴别的内部警戒线大门,那后面更有无数道关卡,他所要做的仅仅只是一小步。
臧天劲和其他工人一样领了饭盒,环顾四周,看见工人们都埋头在桌上猛吃,这里也没有军人介入,便在去往餐桌的途中找上一个面相不善的工人撞去:“你干什么?把老子饭也撞泼了!”
那工人见被撞气急败坏道:“你在干什么?撞了我一身,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城南土豪哥!”
“你还有理啦——”臧天劲没二话给了那人一耳光。
那人顿时气得两眼充血,却也被臧天劲这一力大的巴掌给震慑住,直摔手中的饭盒,发号施令道:“兄弟们,过来教训这泼才!”不一会儿,一群民工就举着饭盒冲来,向臧天劲身上砸去,好一个土豪哥,打架用饭当武器。
“你们这些腌臜人,安敢在大虫嘴里倒涎,看洒家今日不结果了你们!”一身白菜饭粒的臧天劲不堪羞辱,随便抓起身边一人,就往人群中撩出去,或抓扯住人四处撞击,“嘿哈——呀——”循环往复,扑通几下,食堂里就炸开了锅,瓢根碗筷满天飞洒,人仰桌翻不成样子,那声响刹那比工地上还要热闹。
“一天到晚忙碌得像条疯狗也赚不了几个钱,还有心思在这儿受你的气,我他妈跟你拼了——”这暴行引得众人极大的怨恨,纷纷抄起桌椅扁担和箩筐一起上阵围攻,臧天劲知道得逞了,故作不敌,狼狈逃窜出食堂,这时从岗哨闻声赶来的军人还没弄清情况,就被群众的汪洋覆盖了。
混乱的间隙,蒙面的欧阳玉爵,背着箭袋、复合弓,避开摄像头,越过外部警戒线的高墙电网,数秒内捷足攀上食堂房顶不被发现,沿着房顶的高度俯瞰其背面,基本上可以一眼眺望到工厂内部的各个区块,正中心白塔下的中央哨所也一览无余。
“先从最东面的E24区开始。”这时,栗莎在对讲机里说明道,欧阳玉爵便取弓抽箭,那箭头从箭袋里拔出来,竟是粗大漆黑的一团,他将之架在弦上,瞄准E24区的空地,卯足力劲射出去,离弦的箭迅捷无伦,只闻箭声不闻箭影便稳稳落在空地上,但还是惊动了内侧E12区大门的守门官兵,他们撤下背上的步枪,紧握在手中朝箭矢围来。
欧阳玉爵与此同时从怀里取出带微型屏的遥控装置,接通信号,透过箭矢上的摄像头,看见了那几个官兵的样子,马上按动遥控的旋钮,粗黑的箭头立即向四面八方喷射紫雾,官兵们猝不及防,眼睛酸胀脑袋晕眩地痛苦倒地。他趁机抓紧操控这箭矢机器人,箭头向四周伸展出六条机械足将箭身拔离地面,快速爬向通往E12区的大门,找准位置,再次扎进地面,朝天猛烈喷射出狄弋驰最新研制的紫雾弹幕。
借着东南面刮来的海风的力量,弹幕分散成水雾,一直向西面散落,越过E12区,直逼中央哨所和白塔所在地的WE中央合区,其间守卫的官兵和路过的其他人群皆因沾染天降的雾气顷刻失去行动能力,稍作片刻,机器人再次离地,攀附到大门上观察内部情况,确信已经安全后,欧阳玉爵通知给栗莎。
很快,同样蒙面的公孙权用触手携带薛穆栗三人,从工厂东面外的梧桐树林里跃出,沿着这条暂时被贯通的东西线,快速飞向中央区,安全着陆到白塔脚下,正准备闯入时,区内的整片钢铁地板,就像蒸发了一般显现出有白色腔口的无底深渊,四人赫然下坠。
不明所以的公孙权迅速再绑缚住其他人,向天外飞出去,然而脚下随即传来涡轮发动机的声音,一股异常强大的吸力从下面拉扯住了他,连他推进器的力量都无法再上升分毫,僵持之下,他惊恐的看见地表的钢铁地板正从腔口慢慢合上,奋力使出全身的电能终于有了上升的趋势,然而稍许,全身好似被抽空了一样乏力,正在这关键的时刻,因为那个创伤而漏掉了几乎所有的电,他绝望地再次和其他人一同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