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餐厅顿时白光一闪,呛鼻的白雾迷蒙了双眼,那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一番清理才驱散开来。
“也许你们这儿该雇个保镖了……当然不是我啦。”恶棍的头领景德龙好不容易死了,如今的匪徒却更加胆大包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自诩黑帮老大生事,看来这世道仍不太平,薛风帮忙打点,出钱善后,婉言辞别便回到郊区的事务所。
事务所的居室陈设简单,只是写字台旁的书架略显杂乱,他稍作整理,写字台后的靠椅就倒塌一边,地板上一条暗道铺设出来,他拿下手电和一本笔记走进暗道,一切又恍如初始。
暗道一直通往附近商贸大厦的地下好几层,这栋大楼几十年前曾是市内最富有的企业家薛山旗下的产业,如今因为城市的日新月异,早已不在交通枢纽上,显得有些跟不上时代。
行至暗道的最后一段路,薛风站在密码门前,翻开笔记的一页,用一行字对准扫描仪,门扉绽开,极富中国古典传统文化的木料风屏、灯具和茶座,雄浑大气、端庄秀美、稳健浓重地展现在眼前,怀古浪漫的大型地下室中,他安坐于龙凤檀,细品几上茶宴,动作娴熟似纨绔子弟,不像是谨慎的地下党,原来他表面上是个闲适的私人侦探,实际上,是时不时地担当这个看似易主的家族企业的总裁,总有强大的经济后盾。
不时他又站起身,来到屏风面前,将其折齐,屏风居然没斜倒,他轻轻拨动苏绣帘子上的工笔花蕊,帘后的暗格便被打开,里边呈现出各式奇特的武器装备,薛风从中取出一只工具箱子,打开一阵搜索翻找。
“少爷,欢迎回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分散了薛风的注意,虽年迈却气色豪壮的老人从楼上走来,那是他的私人侍从兼助理熊栤,他父亲死后,熊栤就接管了几乎整个企业,繁荣之时,一度秘密资励薛风开展个人事业,研发了许多军工项目的系统、武器,薛风也就一直低调行事。
薛风一边整理工具一边问他为何侍候迟到:“熊伯,今天迟了一点?”
“是的,为你薛氏的企业担责任,延误了你的日常生活规律。”熊伯的脸色显得有些忧虑,“你要重出江湖……”他走过去把薛风的箱子关上了,“今天的报纸我看了,那条新闻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喜讯,但我这个老头还是想发表一下意见。”
“你说吧。”薛风这才停下来看着熊伯。
虽然显得难以启齿,但熊伯还是说了:“放弃吧少爷,这对你不好。”
“从前你在警队缉毒,后来单枪匹马在外办案,破解了很多人都难以想象的迷局,成功的因素在哪里?很大程度都是因为你过人的超能力,那时,你是个可以掌控时间的人,可以在时间的夹缝里游走,比任何人都迅速,但是现在呢?因为你过度依赖这项能力,你的眼力和体能已经大不如从前,难再频繁使出能力,这些特殊的武器装备也派不上用场了,如果报纸的报道确凿,那么我想现在有人比你更快、更强,你是不是该承认自己……老了?该收手了?趁别人还不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趁别人没说你江郎才尽。”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就算我输给别人,这也不妨碍我行动的意愿,我是为了这个城市而战,不是为我自己。”
“少爷,我这是为你好,你也该为你父亲积攒下来的家族企业着想,我一个年迈的老人支持不了多少年,我的能力也有限,这个城市虽然依旧有恶势力存在,但是新生的正义力量也在崛起,也许你还能锦上添花,但我认为你做不到丝毫不受伤,何必自找麻烦,不如静下心来好好重振这个真正值得你去拼搏的生意场……”
“不……”薛风不以为然的摇头,“我的使命和任务,别的人不一定能如期保量地完成。”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忠告……有声音?”地下室通风管道口上悬挂的铃铛,突然因为楼上固定范围地板被触动,联结处与管道共振,也使铃铛振动发出响声,这算是节能环保的防盗系统,熊伯靠近打开通风罩,通过铃铛的振幅判断问题,“有人非法闯入了大厦的禁区……”这话使得薛风也放弃手头上的事赶了过来,“这个人很厉害,熟知咱们这儿的楼层结构,几乎没有和公司的员工相遇……一个人进入电梯后撬开轿厢顶盖,钻入电梯外部的腔室,跻身在导轨附近,待电梯被他人传上去后,这个人快速下到腔室底部,他并不怕电梯压下来,因为他知道办公楼层的电梯按钮没有下到最底层的按钮,在那也就是电梯的最底层,那的电梯门和咱们地下室的木茶几一样脆……同样用蛮力撬开门之后,到达了属于咱们私人的区域……”看到铃铛变得几乎没有了声音,熊伯坏笑地看着薛风,“瞧瞧现在这个微弱的震感,他已经走在了咱们地下室另一条暗道里,恭喜你,不论这个人是好是坏,他都是来找你的,你猜他会到达你的事务所,还是因为破译不了密码门而折返?”
薛风斩钉截铁地立马行动起来:“我猜他会成功到事务所,等我把他抓住,刚才的问题是不是可以商量?”
“呵呵,分晓以后再说。”熊伯在背后笑道。
赶到事务所,一切如往常一样,没有发生任何的异相,薛风也毫不检查,出来后就拉开写字台正对面落地窗的帘子,坐在写字台前想自己的心事,望着桌角上摆放的两张相框,对其中一张和颜悦色的中年男人的肖像陷入了沉思,那是他的亲生哥哥薛林。30年前,他七岁那年,薛林为了跨刀给在中科院研究生命科学的朋友帮忙,就一种药物成分的缺失,作实地考察和取材。
就是那一去,薛林永远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究竟为什么没能再回来,花费了大批人力物力,整整三十年也杳无音信,他那位在中科院的院士朋友也在这些年里去世,为了寻找线索,薛风把视线投放到院士研制的药身上,费尽心机才搞了原版的药样,知道了院士的药是一种维矿物质类药品,将维生素特性的有机物质与特定的天然无机化合物相结合,目的是在提供给人类必要的营养元素时,又能助长人体机能,类似于长效持续性的镇静剂,化解病痛的同时,也使得人的免疫力有所增长。而达到这一药效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把握拟定的矿物成分,这其中不乏刺激中枢神经的盐类和有损血细胞的血菌毒素,如果用药不当,就会变成害人的毒品。院士去找从事地质研究的薛林也就说得过去,薛林很有可能是在某些险峻中寻找药材丧生的,但是毕竟没有人猜得到薛林的想法,也就难以琢磨他的去向。而自从三个月前夕休站那场事故开始,薛风就改变了看法,他得到的警方资料表明,在欧阳玉爵和那些无面教头领化成的血水里,血细胞匮乏,毒素浓烈且含有腐蚀性,假如没有巧合,他们的身体就是摄取了这种药物,一定有人在背后滥用这种药物,使他们意外丧生,也存在谋杀的可能性,那么,“薛林因为掌握了药理,可能被坏人利用、监禁”的命题也可以成立。薛风为自己的推测感到害怕,假使真的是这么回事,他惩恶扬善的使命就远远没有结束,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该从哪儿开始干起?
正想到这儿,窗外阳台本就不甚晴朗的光色被一道更阴暗的风景线阻挡,薛风正疑惑着,窗外两把亮起的消音微冲就细腻又狂野地向他扫射过来。
薛风飞快闪避,翻滚蹲到周遭的工作台和架柜之间,惊讶于自己竟没有察觉潜在的危险,让敌人钻空突袭,听着分裂的窗玻璃坠落碎响,脚步声踏入室内清脆地逼近,薛风只得用左腕上现成的石英表道具,朝视线内远处的书架发射战术用的小型麻醉针,击落一本书,那里又是一阵细细的枪、窟窿遍墙,薛风顿时屏气凝神,这时空间里的第四维在他的肉眼里,便清晰可辨,所有物质的运动在他看来都放慢了几百倍,虽然敌方因此变得迟钝,他自身的行动速度仍在现实的范畴里,为了成为真正掌控那一时间段的人、迅雷不及掩耳,他用力踩踏地面,触发了皮鞋底部的超级弹簧跃动装置,立即增长出数排弹簧气垫,配合自身的眼力,极速跃到敌人面前,如同子弹一般迅猛,让敌人既无察觉之力,也无还手之力,这便是薛风的超能力战术之一——子弹时间。
在超级缓慢的世界里,因为有了跃动装置,自己才能与其他的一切不同,唯独自己是快速的,倘若在现实里,这个道具就会过快而根本无法操控。当他轻松跃到敌人还未反应过来的身后,清楚不能再清楚地看着她飘逸柔亮的梨花马尾在空气里缓缓荡漾,子弹壳和枪火在她深色的皮夹克前绽放花色,她整个高挑婀娜的背影就如同荷花入水,渐隐渐现。他又疑惑着,真正令他惊讶的是这个美丽而冷酷的女人他认识……
就在出手反击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疼痛了起来,注意力不再集中,一切瞬间回复往常,那女人倒反应过来,转过身段,冰肌玉骨的脸蛋也望过来,那是秀美轻柔的色泽,澄澈空灵的气度,唯一粗犷而娇艳熟透的唇,却也像她此时的眼色一样风致嫣然、寒似玄冰。
她面无表情,猛扣扳机,薛风撤开了她的双手:“为何谋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