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上下打量一阵这个老头,问道:“齐国宗师葛长春?”
“正是老夫。”
“不知道刚才那位葛三秋是你什么人?”
葛长春的老脸抖了抖,显然心有怒气。不过,他还是知道此时是绝不该有这种情绪表露的,所以硬生压了下来,语气尽量淡然的道:“三秋乃家弟,他不知待客之道,刚才已被陛下与老夫训斥过了。等下老夫可叫他再来与小友赔罪!如今陛下在御花园备有好酒,愿与小友长谈一番,不知小友可愿意?”
“呵呵。”云舒轻笑出声,说道:“长春宗师说笑了,贵国陛下九五之尊,御花园更是堂皇富丽之地,又岂是我这么一个深山里走出来的孤陋少年所能够踏足的……”
他扫了一眼四周,又接着道:“我看这里就十分不错,不如将酒宴摆在此处,你看如何?虽然吵闹些,但这地我踩着踏实。”
葛长春皱眉,陛下的本意是想拿出厚利,看看能否打动这少年。虽知事到如今,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但也是没办法之事,最不济也能拖些时间,好从容思谋对策。
可听这少年话里的意思,竟是想叫陛下亲迎至此。那他是嫌陛下不够诚意,未曾亲迎?还是压根就在拿自己当小孩哄,意在将陛下诳出王宫,好让他少走些路,长戟能够就近饮血?
葛长春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虽然知道第一种想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种想法才是大有可能,但他也不能厉声将话说死。不然,事情将会朝最可怕的方向发展。
他这时表面虽然还算平静,但心里却早就开始骂娘了,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今日却被一个少年子给逼的进退不得。心想,即使将来自己驾鹤归西之时,恐怕也会因为心气难平,从鹤背上摔下来吧。
云舒不知道葛长春心里已经气的跳脚。他也不想再拖延时间,以免生出别的变化了。手中战戟一扬,指向葛长春道:“我斗过武者,战过修士,却唯独没有与武道宗师一战,今日便了结这个遗憾吧。”
“吃我一戟!”
云舒提醒一声,身子跳跃而起,双手握战戟,貌似是以力劈华山之式,朝着葛长春的脑门直接劈去。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招法,完全就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得到云舒事先一声提醒,葛长春虽然恼怒更甚,但也不至于措手不及。他运起全身真气,不敢有丝毫保留,奋力朝云舒迎了过去。
云舒此时的体力已不足全盛时的三分之一,所以下起手来也是毫无保留。手中战戟时而横扫,时而力劈,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但葛长春踩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步法,始终游离于他的攻击范围之外。而且,还时不时的发动一次攻击,时机的把握与气劲的控制都恰到好处。让他也不得不提起精神,小心应对。
这时,云舒也终于知道了宗师为何能称之为武道极致了。葛长春出手与其弟葛三秋完全不同,跟王成等几个修士的打法也相差甚远。葛三秋出手有如汪洋直泄,气势可谓极其骇人。王成三人与他对战时,也是以攻为主,尽是些杀伐手段。偏偏云舒体质强悍过人,他们这种打法,反而能让他最为适应。
但是,如今葛长春却跟打太极般,跟他玩什么以静制动。他每每重力出击,对方却总闪躲退避。这让他很是头痛,就跟重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交战了一会,云舒也郁闷的发现,葛长春的实力比起王成几人来,无疑要差上许多。如果让王成来收拾葛长春的话,估计也就是百来个回合的事。偏偏自己能将王成三人惊走,此时却久战不下。
他也知道导致如今这种局面,一来是因为自己体力不足。不过,更主要的还是自身的原因。体魄强悍,虽然能让自己与人交战时不惧对方硬拼,但自己也就这三板斧,人家熟悉了这种打法,自己也就有些技穷了。
“剑来。”
他久战不下,知道这种硬拼的打法无疑是在浪费时间而已。见卫仙儿等人立身不远,向着她们长呼一声,打算弃戟用剑。
柳铭武道精深,能看出云舒此时势头虽猛,但所起的作用却不大。心中正暗暗焦急,欲上前助阵。突然闻言,急忙要过芊芊手中的寒铁长剑,朝着云舒掷了过去。
葛长春其实也不是窥破了云舒的虚实,只是见他上来便如怒龙出海,猛虎下山,强势而凶猛的发动攻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深谙武道的他,自然而然便选择了避退之策,以游战耗云舒势头。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避退,反而正中云舒之短。相反,他心中还为自己的退避而心生羞愤,感觉失了面子。不过,想起这少年刚才眸子血红,徒手断修士灵器的模样,他又觉胆寒。暗道:脸面总比不过自家性命!所以仍然以退避为主,唯有瞅准了万无一失的机会时,才会出击一次。
他打着这样的心思,这时却见这少年欲弃戟改用长剑与自己交战。还以为他在剑道上有极高的成就,心想着敌之所欲,我必阻之!所以一个抽身退开,便鼓动真气朝飞来长剑击去。
“老货,看戟!”
云舒战的郁闷,想换个打法,以“幽灵剑法”对敌。见葛长春相阻,猛的将手中战戟抡圆,朝他横扫过去!
说来可笑,云舒的年纪不大,呼喝声也完全谈不上气势十足,相反还略带稚嫩。但葛长春却猛的一惊,如闻丧魂钟声,急忙抽身避退到一旁。
云舒身子纵起,将长剑捞到手中,落到实地后,将战戟往地面一插。执剑对着葛长春道:“嘿,这样打,实在太没趣味了,你堂堂武道宗师,难道就这点本领?躲躲闪闪与龟孙何异?”
葛长春老脸瞬间羞红,恼怒道:“哼,休逞口舌,老夫本领如何,还轮不到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来说道。”
云舒扬了扬手中利剑道:“那就让我手中之剑来说道吧……”话毕,他便展开“幽灵剑法”配合着“鬼影缠身步”,挺剑攻了过去。
身如鬼魅,剑走轻灵,瞬间,场中尽是剑光身影,乌云压城般让葛长春直觉得透不过气来。他这时无从闪避,唯有鼓起全身真气,将周身笼罩以抵御漫天剑影。
云舒尽展“幽灵剑法”,杀得葛长春透不过气来。他放弃防御,以混沌体硬受真气袭身之苦,将一柄剑舞的杀气十足,杀伐之式顿时如滔滔江水般涌向葛长春。
漫天剑影,交织出一片凄厉寒光。仅一小会,葛长春那件镶着金边,看起来很是名贵的青袍,便被割裂了许多口子。要不是一身真气护体,恐怕就不止衣衫破裂了,肯定是个皮开肉绽的局面。
即使如此,葛长春也极不好受,锋利的寒铁长剑没有将他的皮肤割开,但击在身上却如重锤轰击,每一击都让他气血不顺。他心中也是为这股狂霸的力道而惊骇,心想着要是刚才被这小子拿大戟砸上一下,岂不登时就得了帐?
葛长春的武道修为可谓登峰造极,但奈何碰上了云舒这个与神话年间荒古圣民一样的混沌体质!云舒拎着轻灵的长剑,放弃防御,一改野蛮的打法,将鬼影缠身步施展开来,反而没有受到什么重击,倒是颇有一点以攻为守的味道。
这要换作另外两个实力差距不大的人交战,一方要是玩什么以攻为守,那与找死没什么两样。偏偏他却是个异数,因为多次交战证明,他其实很耐打!
碰上了这么个异数,葛长春的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不出一柱香时间,他已是狼狈不堪,浑身虽未见血,但是那或青或紫的淤痕,也在提醒着人们,他才是此战的弱势一方,或者说是挨打的一方更为贴切。而且,像他这样将一身真气散布周身的做法,比起运之对战,更为消耗。不过若有可能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做的,这完全就是无可奈何之事。
葛长春心中又惊又怒,即使身上并没有什么重伤,但心间却像被刀子在割。堂堂宗师,平日间倍受尊重,此时却当众被打的衣衫褴褛,青一块紫一块,这让他面子往哪搁?
不过,他还是知道一个能将三名修士都战败之人,并不是自己这凡俗界的宗师所能怎样的。但是,打不赢还躲不赢?他心中萌生退意,拳掌翻飞间真气愈发强劲了,终于瞅准一个机会,身子直接弹起,欲借机离开。
云舒不知道他有逃走之心,见他攻势猛了许多,真气呼啸间直将自己刮的肌体生痛。他清楚自己经过昨夜苦战,加上对敌湮灭金剑时,混沌体复苏所留的后遗症,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他便稍稍放缓了攻击,却不料葛长春竟借机欲逃。仓促间他也没有多想,直接将手中长剑朝葛长春的背影飞掷过去。
然而,云舒也没有期望能够竟功的长剑,却真个从葛长春后背透穿而过,将他刺了个透心凉。这让他愕然,正感困惑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适时的响起,解答了他的困惑。
“我儿封你为护国宗师,你却在家国有难之时临阵脱逃,谈何护国?既如此,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葛长春模样狼狈,知道再战下去,也只不过是为对面的少年,多添一笔辉煌的战绩而已。所以他瞅准了机会,便毫不犹豫的借机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