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宁方远醒来尴尬的注视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女子的时候,女子也幽幽的醒来了。
四目相对,别样的情怀在空气中弥漫。
女子到底是脸皮薄,当然这个书生脸皮也厚不到哪里去。两个人同时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沉默与尴尬持续了好大一会,还是宁方远打破了局面。
“昨晚...?”宁方远刚刚开口,女子就赶紧翻身下了床,似乎是已经计划好了一般,一旦男人问了这个问题,就直接逃跑。
宁方远还是没有得到答案,疑惑只能留在心底。
到底是干了?还是没干?作为雏儿的他,在自己也体味不出来。
距离虎头山所处的位置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条商道,而宁方远也是从那条商道上被抓过来的。
这条商道就是虎头山的生命线,虎头山上这些人的所有的吃喝拉撒都得指望着条商道。
虎老大是个很聪明的头子,他不会天天的都去那商道上抢,也不允许别的山头的人染指他的商道。
于是,来往的商旅就有了一种侥幸,侥幸自己是幸运的,不会恰好遇到虎头山的人下山抢劫。
正是有了这样的侥幸,虎头山上的人才每每都有收获,这就如有源的水一般,随时来舀上一勺,都能满满的饮上一次。
早上起来,天就降了大雾,虎头山上的人可不是那么懒散,因为他们的老大不允许他们懒散。
所有的匪人都起的挺早的,要么操练着刀枪,要么锻炼体魄,总之是不闲着。
虎老大也起的早,他都起的早了,谁还敢睡?
早几年或许有人敢起在虎老大的后头,现在没人敢!
那些个人,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坟茔上的草都一人多深了。
规矩很重要,在虎头山这样的环境下,规矩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不过,似乎当宁方远来到虎头山的时候,规矩为他宽松了一点,而且也只是为他宽松了。
因为昨晚上喝多了,加上醒来莫名其妙的躲了女人,宁方远成功的成为了虎头山起的最晚的那个人。
开了房门,宁方远发现那个叫阿鬼的站在门口。
“师爷,老大叫你去大厅。”
如今从这阿鬼的语气已经能够听出,他对于宁方远这个小书生有了敬意。不多,但有。
“那就走吧。”宁方远背着手说道。
这样背着手的动作,从一个十七岁的书生身上看来实在太过老成和可笑,但宁方远自己本身感觉不到,之前他老爹严厉的教育他读书的时候,总是背着手,看上去很有气势。
于是,宁方远就直接学来了。
来了大厅,还是有很多人在这边,这里的气味并不好闻,汗味很重。
虎老大的身边多出了一把椅子,上面也盖着皮子,看上去坐着应该很舒服。宁方远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给自己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前天才被抓上来的。
坐在第一把交椅的虎老大朝着宁方远招了招手。
“来,兄弟坐这里。”
那椅子就是给宁方远准备的,宁方远愕然,但还是走了上去。
昨晚上喝醉之前,书生与土匪头子聊的还不错,已经称兄道弟了。
宁方远的屁股刚刚挨到那椅子,这边台子下就齐齐的喊了句“宁二哥!”
“宁二哥?”宁方远不懂,怎么就成了二哥,他的年纪在这里绝对没有到被叫哥的那种地步。
“当然是二哥!我是老大,你坐了第二把交椅,自然就是二哥了。”一旁的虎老大听到了宁方远的疑问。
下面欢呼了一阵,虎老大伸手虚压了一下,声音立即消失掉了。
“弟兄们,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的第二把交椅,总算是有人坐了。”
宁方远坐在一边,有些懵逼,怎么就第二把交椅了呢?不是师爷什么的吗?
他不知道最让他懵逼的还在后面。
作为一个之前从没有出过远门的书生,宁方远自然是不会骑马的。所以他下山抢商旅的时候只能与其他人一样--走路。
是的,这才是最让宁方远头疼的事,坐上了第二把椅子,在虎老大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大堆之后,宁方远被安排去领导一次抢劫。
虎老大说了,你必须得做出点功绩,否则弟兄们不服啊。宁方远不想做出什么功绩,更没打算在这里久待!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磕磕碰碰的。宁方远抬头看了看天,雾气已经开始散了。
如果不是要下山抢劫的话,宁方远觉得这山的景色还不错,要是找几个人在这踏一踏青,也别有情调。但他现在只觉得路不好走。
“他们走到哪里了?”虎老大坐在自己的第一把交椅上问着。
一个宁方远从来没有见过的驼背老汉站在虎老大的身边。
“估摸着中午前能到。”驼背老汉不仅驼背,眼还不好使,手里拄着个拐杖。耳朵还行,能用。
“那就好。”
“老大,我实在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小书生吗?怎么值得您这么大费周章?您就那么喜欢他?”
驼背老汉已经跟了虎老大很多年,对于虎老大他自认为很了解,可最近对于这年轻后生的事情上,老汉不懂了。
不就是想把这个书生留在山上吗?
“你不懂。我自见到他第一面,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什么感觉?不就是读书人之间那点臭味相投吗?”
“臭味相投?说的好!”虎老大哈哈的笑着,臭味相投四个字用的着实妙。
老汉与虎老大已经很熟识了,这样玩笑,别人开不得,他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太阳当空,宁方远带着三四十个虎头山的匪人到了那商道不远处的一个隐蔽的地方。这里是之前虎头山埋伏商队的地方之一。
正午可不是什么抢劫的好时候,所以得等。等到旁晚。
宁方远看到商路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跑,随即这个想法便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阿鬼,可不是单单是为了保护他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正好有那么一队商旅闯入了宁方远的视线。
就是它了,宁方远确定了目标。
但他一个书生,对于强盗之事真的不擅长。
“就是他了。”宁方远指着那商队说着。
“怎么打?”身边的阿鬼问道。
“打就打!还怎么打?”
宁方远真的是外行人,尽管只是三四十人抢劫商旅,那也得有策略,谁去堵路,谁去宰人,谁去安抚,都是得有安排的,而且得细细的安排。
要不一股脑的冲出去,万一有反抗,乱成一团,最后结果肯定不是这些人想要的。
阿鬼也知道这个小书生是外行人,索性也就不问了,他悄悄的安排了下去。阿鬼也算是虎头山的半老人,这样的劫掠也是轻车熟路。
劫掠开始,宁方远是这一次抢劫的领导者,却也是个旁观者。他没有随着阿鬼他们冲出去,事实上阿鬼也不愿意让宁方远跟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会拖后腿。
十七岁的年纪,本身是要上京赶考的,可是刚刚出发没几天,就遭了土匪了。还被掳上了山,这还不算,竟然还被留了下来,这对于刚刚坚定不移的要去京城赶考的宁方远来说是个大打击。
阿鬼他们的速度还是快的,而且也没有刻意去杀人,这队商旅没有请什么护卫,当他们冲出去的时候,商旅的那些人都吓呆了,没有遭遇什么反抗。
抓了人,带了货物,阿鬼报了宁方远。这一队人开始往虎头山走。
与来的时候不一样。回去的时候。一路上,宁方远一直都跟在最后,皱着眉头不断在想着东西。
阿鬼也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宁方远确定他没有跑。
此时的宁方远可不是想着跑的事情,一场小小规模的抢掠行动,在这个从没有读过兵书,打过仗的年轻人的心中烙下了深深地印象。
因为走路分心,上山的路又不好,宁方远摔倒了两次。不过摔倒这样的事情,并没有让宁方远停止想心中的事。
夜晚回了屋子,床早已经铺好,而且床上还睡着一个人。
宁方远虽疲累,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现在虽被扣在这里,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书生,没有忘记书中的礼仪教诲。
看来,只能趴在桌子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