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杜老头走到地图前,看了一眼道,“这个地方四面都是山啊。”
“是,但是这个中间地带地势很平,而且还有河流穿过。”路直看了看,问阿力,“这河是不是通着外边?”
“是。”阿力点头,“这条河是额尔齐斯的一个支流,不过这个地方一般是没人去的,因为四面的高山都是冰坡,所以,翻山过去几乎没可能。”
“那从水路走呢?”我问。
“水路的话,就只有逆流而上,一直到山脚下了,其实也是要翻一个山坡的,我没去过那里,具体的情况也不太清楚,这个地方周围都是山,位置太靠内,而且周围的交通也非常不方便。”
“应该是水路。”路直说着看了眼江虎,“你觉得呢?”
“山中有湖么?”江虎问,“这河的上游是哪里?”
“这条河叫马巴河,上游是马巴小山脉的雪山水源,马巴雪山就是这一片的几座,不光是中间这四五座,边上的也是,然后雪山融水从理论上来说是先聚到中间的这片地方,然后再流入马巴河,不过这中间的地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那就赌吧。”路直把手往桌上一拍,“就押这里是首都。”
杜老头同意路直的意见,我们在这里休息了一个天,阿力和路直又到最近的县城去采购了一批工具,转过天一早,分成两辆车,奔河出发。
路直开车,车上是江虎,阿力和我。我们这辆车在前,杜老头那辆车在后。
“前边就是马巴河了。逆流而上的话,大概得走两天。”阿力一边对着地图,一边指挥着路直。
“路直,你说杜老头手里的会不会有比我们更多的资料。”
“我觉得有,所以,我并不会为找这个‘首都’在哪里而担心,如果我说错了,他一定会告诉我的。”路直一边开车一边说,“那个黑大仙挺邪门的,不知道带过来做什么。”
“这镜子里面,真的有活物。”江虎捧着镜子,看了又看。
“有就有呗,到那里往地上一砸,有什么不就知道了么。”我顺手接过那面镜子。
我们的车顺着河岸开了半天,前边的雪山越来越清晰了,远处应该有一些耐干耐寒的植物,渐渐的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大概到山里我们就得步行了。”阿力看了看地图,“有可能,这条河是从山洞里流出来的。所以,我们要进洞走,要不在就得翻雪山过去。但是背面的山坡全是冰层,太危险了。”
“这一路怎么也没有居民,不是说有水的地方旁边就该有人住么?”我看了看外边,逆流而上的一路几乎全部都是戈壁,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这边虽然有水,不过也是寸草不生,没草没树,羊没办法生活,人也没有办法。”阿力看着车窗外边,这一带的确没有居民,何止,其实是人烟稀少。
山在我们面前越来越近,我已经能看到水流出来的地方了。
“那是个洞啊!”我伸手往前指,“你们看,是个山洞。”
“水从山洞里出来的。”路直提了些速度,我们的车在戈壁滩上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山脚下。
两辆车上的人都下来,我和路直江虎走到河边,这河不宽,应该也不是很深。
路直走到洞口,蹲下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来:“这个洞大概宽三十米,高五米,洞口和外边河渠的落差在三米左右。洞里应该有水渠,宽在二十米左右,洞的两侧应该没有水,大概各有五米宽的距离。”
“那我们能从洞里进去?”杜老头问。
“可以试着进去看看,如果顺利的话,大概这个洞是横穿这座山的。”路直点头,“照这么看,这个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不是天然的?”阿力走到路直的身边,“你是说,这洞是人工开挖出来的?”
“有这个可能性,至少这条水渠应该是人工开挖出来的,要不然两边不会留五米的空际,水肯定是三十米宽的。”路直看了看两边的山壁,“这边因为水流冲击有点滑,我们上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儿。”说着就第一个跳了上去,然后在山壁上抓住能落脚的地方,几下跳到了洞口,我们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宋姐的身手很敏捷,完全不比我们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差,黑大仙动作迟缓了一点儿,阿力拉了半天,才把他连拖带拽地弄进洞来。
我们把光源打开,洞里很黑,并不像火车的过山隧道能看到对面的光亮,况且,对面是否有光亮也不得而知。
路直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脚下不对,便蹲下身来摸了摸地面:“这地面是铺过的。这里的确是人工制成的。”说着,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地面,然后起来,又看这两边的墙壁。
“没有刻字,也没有壁画。”杜老头看了一圈道,“我们继续走吧。”
路直走在最前边,然后是我和江虎,阿力走在队伍的最后边,那四个岁数大的走在中间。
我脚边就是沟渠了,河水从我面前的方向过来,然后向我的后边流去,大概走了一会儿,我喘了一口大气说到:“你们有没有感觉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人感觉有些荒唐,我们在一条“阴沟”里,我却说这里的空气很新鲜。但是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上次我们进了那个雪山的洞,也是同样的感觉,空气新鲜,氧气充足,丝毫不像是什么山洞之类的地方,就算是水流近在咫尺,我也闻不到什么潮味。
“我们是在走上坡路吧?”鲁克文问。
“是。”路直点了点头,“但不是很陡,不过这里的空气确实很不错,就像过滤过一样。”
“我们上次在那个仓库里边的时候,我也感觉空气特别好,而且没能高山反应,到是从里边一出来,就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江虎走着走着,突然蹲到河边,捧起一把水直接喝了,然后起来对我们说:“如果渴的话,可以试试这个,带甜味的。”
路直马上也蹲下,我也过去捧了一把贴到嘴边喝了进去,果然感觉又干净又甘甜。
“这里其实有很多小东西。”江虎指了指周围,“我们看不见的小东西。”
“什么小东西?”我问。
“应该是微生物。”路直看了看江虎。
“对。”江虎点了点头,“那些小东西,排氧,而且会吃掉水里的不干净的东西。”
我一愣:“听着像是什么益生菌啊!”
“杂交的。”江虎继续说着指了指周围,“很多很多。”
“什么杂交的?”我不太明白江虎的话。路直转过头看了看江虎,说:“就是人工培育的。”
“人工培育的?”我一愣,“什么人培育的?”
“开这条渠的人。”路直说完转过头去,“看来他们的科学真的和我们走的不是一个方向。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这条路其实是通往那个叫吉尔的黄金之城的必经之路。这个洞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渠是人工开挖的,为的是引水出山,可能里边原来有个高山湖,这样,一旦开凿了引水渠,湖就是渠掉一部分,露出一些较高的湖底地层,可以用于建造城市和生活。在这个洞里,包括我们在买惹利峰的山洞里,都感觉空气质量很高,是微生物在做着工作。而这些微生物,很有可能是那些撑犁国人培育出来,用于净化空气,提供氧气和清洁饮用水的。这样的科学技术,真的是很高的水平了。”
“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应该是在下游啊,下游的水净化来干什么,又不用来喝?”我问到。
路直惊讶地看着我:“难道下游的水就不是水了么?你认为这条河是排污河?”
“道理上来看是这样的啊,照你刚才说的,这座城市应该是在山间的一个湖边,然后雪水注入湖中,湖水从这里泄出去,那这个地方肯定是有排污的作用的。”
“你可以试着想想他们是在把水弄干净,而不是把自己喝的水弄干净。”
“那他们的生活垃圾,淘米洗衣服的水从哪里排走?”
“这要等我们到了才知道。”路直摇了摇头,“也许因为两千年没有人排过污水了,这里才这么干净吧。”
“不过他们的技术能力真是令人佩服。”我叹气道,“光看这地上的石板铺路就能看出来了。”
“他们本来就很能干。”江虎点头,“那些人皮木偶也能看出一二来。”
我听路直说完,对这个古老的小国家立刻又多了一份好奇,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他们的国民,从“机械”到“人工智能”,从“化学”到“环境改造”,都处于那么“领先时代”的地步。
“你们把那个撑犁说得有点神乎其神了。”鲁克文道,“其实没这么悬乎,他们家盛产黄金,产金子的国家自然非常富裕,所以,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有闲工夫研究别的事情,这才比那个时代的科学技术稍显进步,但是和现代科技比起来,他们的东西差远了。”
我们都没接鲁克文的话,我现在渐渐意识到路直所谓的“不是一个方向”,而这些东西,这个国家,或者说这座黄金之城和它的主人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状态,怎样的一种情况,他们的科学到了发达到了怎样一个程度,也许都要等着砸了那面镜子,我们才会知道。
“江虎。”我拍了拍江虎的后背。
“怎么?”江虎回头看我,脸上竟然又挂出了那个久违的标志性微笑。
“那镜子里边,是不是也是微生物?”我问。
“镜子里边的东西就不得而知了,这个镜子里有一个空层,在里边肯定是有活物的。但是是什么东西,我不清楚。”
“你到底是怎么感觉到的?”
还没等江虎回我的话,只听路直在我们前边“嘘”了一声。
我们立刻停下脚步不再说话。
“有脚步声。”路直低声说,“还有一些其它的声音。喷气的声音,还是喷水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喷。”
我立刻紧张起来:“不会是什么野人,雪人之类的,或者是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吧?”
“不是。”江虎摇头,“人皮木偶。”
“还有!”我一惊,“多么?”
“只有一个。”路直把原本关上的灯又打开,“我们继续迎着它走。”
他的这个决定我是不赞成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一样,但是事实上这几次遇到的人皮木偶都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而且现在这个地方又这么黑,刚才还说过是进入那个什么黄金之城的必经之路,如果那些个撑犁人放在门口一群木偶卫士,我们这么一帮子的人都有生命危险。
“这个好像不一样。”江虎眉头皱了起来,对路直说,“这个好像和以前遇到的不一样。”
“捉活的?”路直回头看了江虎一眼,“这次我们得好好研究一下。”
说着我们就朝着那个脚步声走了过去。我一直非常地相信路直和江虎,因为每次和他们一起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化险为夷。但是这次,当我们头顶上的探照灯射程内,出现了一个“东西”的时候,我的心就凉透了。
“那是!那是鬼啊!”鲁克文站在我身后喊了一声,我们正前方大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满头长发的老太太,正猫着腰,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过来,她的脚步缓慢,每走一步,都好像特别费力,而且那个节奏缓慢的脚步声,就是她踩在石头地板上的声音。远处看过去,她好像骨瘦如柴,手里还拖着一个东西,而拖着东西的胳膊还在动着。在这样的深山老洞里,面前出现一个满头长发的老妇人,让立刻我毛骨悚然起来。当她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看到她手里好像托着一个碗,走几步把碗送到嘴边喝一口,然后再吐出来。
“路直,那,那是什么?”我指着那个朝我们走过来的老妇人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