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的刀一落地,路直也傻了眼:“这,这怎么办?”
“一个两个的对付对付也就罢了,一下子这么多出来!扔在这儿不理了,我们走!”江虎一甩袖子,“走走走!”
“走不了。这么多挡在前边!一会儿它们全爬出来,动作那么快,我们全都得叫它们吃了!”路直盯着眼前的这一群硕大无朋的鲎虫从土里爬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头顶上的几颗眼睛大概在到处张望着到底是谁扰了它们的好梦。
江虎回过头,其实也是一脸的焦急:“这地方根本没什么水。”
路直点头:“没办法了?”
“有啊!”江虎看着他,“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
“用五行生克灭了它们啊!”江虎瞪着眼睛,眼看着那群东西都要爬到地面上来了,路直执刀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冲过去。
“什么五行生克!”路直边砍那家伙的足边问。
“你怎么反过来问我啊!”江虎也弯腰抄起了刚刚扔下的刀跑过去帮他,“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用五行相克把它们灭了!没别的办法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啊!”路直大吼着。
“那个老头子,不是给了你一块玉佩么!那个就行吧!你试试!”江虎焦急的喊到。
“那好。”路直转身往岩壁下面的缝里跑,跑到一半又回过头,“那用哪个?”
“什么哪一个?”江虎边和那鲎虫鏖战边问。
“我要用什么东西克它们?它们五行属什么啊!”路直冲江虎大吼着。
江虎听闻,立马转头看他,一脸的愤怒:“你脑子是屎做的么!它们五行属什么!你还要问问它们的生辰八字,看看爹妈姓氏名谁,再测测出生那天的太阳位么!”
“废话!”路直着急地看着他,“那是属什么的!”
“你这个废物!我都不懂什么五行八卦我都看出来了!”江虎跳到那鲎虫背上用力刺着,“它们生在土里,背上有水可润土为泥,还能生花木!你说它们属什么!我们用刀克它,只能穿透不能相灭,你说它们属什么!刚才我们砍了几百刀都不能将它杀死,最后是霹雳下来才炸碎,你说它们属什么!”
这时候一直在岩壁缝里躲着的老高大声冲路直吼到:“属金啊!”
路直一愣:“那什么克金!”
我实在不相信在这种紧急的关头,我们大家还有心思讨论这么无聊的东西,但是这个问题也实在是太简单了,以至于除了鲁克文和向导阿力之外的所有人,什么躲在一边的老高和杜老头,还有站在鲎虫背上的江虎,还有一直站在旁边傻愣愣看着他们争执的我,都齐声喊了一个字:“火!”
路直二话没说,跑到岩壁下边,从包里翻出那块玉佩,手里拿着刀就冲进了鲎虫中间,那些巨大的鲎虫发现中间有个东西进来,全部都往那里窜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把路直呆的那个地方,围了起来。江虎见势,翻身从鲎虫身上跳下,向我跑过来。
“路直怎么办?”我问他。
江虎摇了摇头:“他没事儿。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我一直担心路直会被它们吃了,结果不一会儿,只见那些巨大的鲎虫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竟突然着起火来,顿时一股焦臭的味道散发出来,火势越来越大,从中间的位置向周围散布开来,所有的鲎虫都剧烈的抖动着身体,连向外围脱逃都没有机会。
江虎见火势越来越大,一把把我拦在自己的身后:“别烧着你。”
大火冲天,烧了足足有三十分钟才慢慢小了,一片浓烟里,路直一脸炭黑的走回来,手里还握着那把刀和那块玉佩。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行相克,最简单的东西。”江虎说着看了一眼路直,“世间五行,是相生相克的,所以,有什么东西存在,必然有克制它的东西存在。”
老高竟然从壁缝底下钻出来,跑到我们跟前:“我今天可是开了眼了。二位是高人。”
江虎一摇头,过去扶住路直:“休息会儿?”
路直点头和我们一块走到没有焦虫的地方坐:“我一沾什么金木水火土,就犯迷糊,最怕听这些了,一见那些神神叨叨的老道士,我就头疼。”
“你不也是么?”江虎笑起来。
“我可不是!”路直一边连摆手,“什么天干地支,五行八卦,我一听就烦。”
“你们刚才都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问。
“你不是知道么?你刚刚还喊了‘火’的。”老高看着我。
“我只是听说过火克金。”我小声说到,“但是,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老高看看路直和江虎,见他们两个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那边休息,才道:“他们刚才,不是他们,是江虎刚才分析了那怪虫的五行所属,依江虎所说,它们生在土里,埋在地下却成活,故为土生,土生金,就假设这些东西是属金的,但这是其一。其二,它们背上有水,润了泥土,还生出花木了,这是所谓金生水,水生木。从这两点上看,那怪虫是还是属金的。然后还有,他们以刀去刺那怪虫,只能伤它,却不能致死,因为金与金相革,结果必然是这样的。最后,他们打了这么久,怪物都没死,但是天上一打雷电就将它劈死了,雷电就是火,霹雳之火,其被火所克,还是属金。已经很明显了,火能克它们。”
“要按这么说,火能克了世间万物。”我小声说了一句。
老高听罢一连摇头:“这些东西太深奥,刚刚他们都是用了最浅显的道理去办事的,要是真说到复杂上去,我们都不行。”
杜老头走过来,一直没说什么的他,看着我们这幅狼狈相,先是笑了笑,然后说到:“多亏有你们二位在,要不然,恐怕我们的命就都丧了。”
路直没理他,我们就这么一直休息了一会儿,那边满天弥漫的黑烟过了很长时间才散光,路直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破烂不堪了,换了件新的,伤口也包扎了起来,我看了看江虎,他们两个刚才并肩做战,不过伤的只有路直,江虎一点事儿也没有。
渐渐到了傍晚,老高自从那些鲎虫死光了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的,看样子是想和路直说点什么,但路直一直闭目养神。直到这时候,老高又趴在岩缝底下看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了,跑过来对路直说:“小路,我在那边发现了点东西,你过来给看看吧?”
“什么东西?”路直反问到。
“刚才在岩壁下边躲着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些刻字,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字,不是我们见过的字母。”老高往岩壁后边一指,“这块戈壁有点儿怪异。”
路直跟着他起来,那边的向导阿力正望着天,大概在想着这次怎么这么出师不利。
老高拉着路直到岩缝里,路直趴下身子,探头进去,看了一会儿道:“哎?这是匈奴文啊!”
“那这边是匈奴地界?”我问。
“具体就不清楚了,我再看看。”说着探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又伸手进包里取出纸和笔,边抄边说,“一般的匈奴文是没什么硬性规律的,匈奴是个游牧民族,部落很多,每个部落之间可能说话是一致的,顶多口音上有区别,但是写字,因为没有标准,所以区别还……”他说着说着,突然之间停了下来,道:“啊?这是匈奴大王御笔亲书的东西啊。”
“什么!”老高一愣:“你是说这是匈奴大王,趴在这儿写的?”
“不是,你们看。”路直说着往石缝的最下边指去,“再往下就是地了。但是一半的字被盖在地下。也就是说,以前这里是个大坑,或者山谷,当年匈奴大王,应该是站在我们现在的地面以下,用利器将这些字刻在这里的!”路直说着停下来,然后慢慢地把自己的身子从石缝里抽出来,“这么说,这里原先应该是个山谷,盆地,或者……”
“怎么了?”
“没什么。”路直思考着什么,然后站起来。
“那那些字是什么意思?”
“上边这几句是一丝鼓舞士气的话,一般都是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会用。无非是让战士们更有斗志。”路直说着又转过身,盯着那边那些烧焦了的鲎虫。
“行军打仗?”老高问,“那也就是说,这地方原来可能是个兵营?”
路直下意识地点着头,然后朝那堆烧焦了的东西走过去。我看得出来,路直有什么心事,他踩到那些烧尽的鲎虫壳上,地上一种脆响。
“真主可能要抛弃我了。”阿力缓了过来,站起身走到我们跟前。
“我们不抛弃你就行了。”老高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路直,“他怎么了?”
江虎本来一直坐着喝水,看到路直往那边走,就也站了起来,往那边跑过去。我看这样子,也忍不住跟了过去。路直在我们前边,一直注视着被翻起来的干土,和地上的那堆烧焦的碎壳。
我们两个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走离原来的位置一百多米了。他看我们过来,就小声说:“这下面可能有东西。”
“噢?有什么?”江虎问。
“刚才那墙上写的是匈奴王鼓舞士气用的,但是这里即使是两千年前,也不应该是个安扎营寨的好地方,而且那些鼓舞士气的话,最后一句是,等到那些财富完全送回匈奴。再下边的就被埋在土里了,可见这块地方以前并不是匈奴的领土。”
“你觉得是什么?”江虎问。
“直觉上来看,应该是……”路直的话还没说完,杜老头他们三个就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了。
“路先生不够意思啊,有什么发现,还不愿意拿出来讲给我们听听。”杜老头笑着说,“枉我们老高还拿你当个忘年交了。”
路直回过头:“你心术不正,而且这地方和你找的那面镜子也没什么关系。”
老高一愣:“我心术不正?”
“说他。”江虎指了一下杜老头,再看一眼老高,“你也差不多。”
“这里是什么地方?”老高没接江虎的茬儿,继续问路直。
“我现在能肯定的是,这下边有东西,但是是什么,我不敢肯定。”
杜老头一愣:“会是什么?”
“这地下面的还有什么?”老高摇了摇头,“墓呗。”
“墓?”杜老头一愣。
“不是墓。”路直回答,“这个地方太奇怪了,算了,我们还是继续往雪山上走吧,别再从下边弄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老高一愣,“那东西是我们弄出来的?”
“对啊,姓鲁的要是不往玫瑰花里捅那一刀,哪会惹怒了那帮怪物!”我说,“他要是不捅的话……”
“不对!”鲁克文跑过来,“我捅那一刀,最多是出来一只怪物,后来天上一打雷,劈了这块地方,才出来这么多的!”
他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那证明这些怪物都是天上的雷劈出来的。江虎的眉头皱了起来,问路直:“我们要不要挖开来看看?”
路直摇头:“我怕万一是什么我们应付不了的东西。”
“有什么应付不了的?”鲁克文激动了起来,“你们俩这么厉害,还怕有东西应付不了,我刚才都以为自己要喂了那怪虫子当饭了。”
“等等,路直,你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我看着他,“我觉得你知道点什么东西,又不告诉我们,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跟着好奇了。”
路直想了想,道:“如果我说了,你们千万不能受我的影响,因为这件事可小可大。至于这地下边是什么东西,我也只是猜的。不能当个凭据,我们还是找镜子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