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武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这时候从古玩店的内堂晃晃悠悠的走出了一个中年人,约莫六十岁出头,身体看上依旧健硕,丝毫不现疲态。
“不知道老爷子有什么见教?”秦汉武道。
“爸,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您老在后院好好调养身子么?”陈俊看着老人,赶紧跑到中年人身边,然后急声道。
中年人一巴掌拍到了陈俊的头上,厉声骂道:“我不出来,我再不出来,店里的生意就要被你全砸了,不想正正经经做生意,整天就知道想这些歪门邪道,现在撞上明眼的,瞎了吧!”
陈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兀自嘴硬道:“明明是他看走眼了,怎么能说咱们这儿的东西是假的呢,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老爷子和您一件件淘弄来的,怎么假的了!”
“还敢嘴硬!陈俊吗,咱们这可是百年老店,好容易传下来的老字号,你爷爷辛苦多少年才留下来的牌子,你小子要是敢在这么干砸牌子的事情,看我不把你的皮剥了!”中年人一大嘴巴子抽到了陈俊的脸上,骂道。
秦汉武在一边看的是目瞪口呆,这父子俩真是绝了。看到秦汉武在看着自己,中年人看着秦汉武弯身道:“我替陈俊给这位赔罪了。”
秦汉武赶紧把身子躲到一边,道:“您这是要折杀我啊!”
看到这份上,店里的顾客一哄而散,只剩下秦汉武、柳芳华、陈俊和中年人四人。原本事情这么就算结了,可中年人怎么着都不让秦汉武走,非要请秦汉武喝口茶才行。
秦汉武无奈,只好遵命。中年人铁青着脸让一边垂头丧气的陈俊把店门关了,这才满面笑容的把秦汉武和柳芳华二人往后院领。
落座简单就介绍了一下之后,秦汉武才知道面前这中年人叫陈政,他才算是这古玩店的真正老板,陈俊接手店没几天,便开始走这些歪门邪道。
看着一边垂首站着的陈俊,陈政叹了口气,道:“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是太娇纵了一些,想着先让他把古玩店的生意接手一下,混个脸熟,谁知道这小子就干出了这样歪门邪道的东西,把店里的真东西全给撤了。”
秦汉武脸上挂着笑,也不多说话。见秦汉武没有反应,陈政站起身,拿过一边的水壶往桌子上的紫砂壶里续水,嘴里念叨道:“今天这事情是陈俊不对,这杯茶算是给两位赔不是的,也算是谢谢你们帮我调教了这不成器的东西。”
热水冲注到壶中之后,芳香四溢。秦汉武晚上本就吃得油腻,而且腾冲的菜肴有些咸了正想喝点儿茶刮刮油,此时看到这茶水,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准备仰头灌下,却看到一边陈俊脸不忍的表情,再往陈政那一看,也是一脸的肉痛。
秦汉武放下茶杯看着这父子俩苦笑道:“我不过就是喝口水,两位也不用这样吧。”
“怎么会,不过我这茶叶是正宗的福建大红袍,虽不是那三棵御茶树上摘下的,但也算是极品。”陈政呵呵一笑,解释道。
“大红袍”又名纵茶树,生长在武夷山九龙窠高岩峭壁上,岩壁上至今仍保留着叨年天心寺和尚所作的“大红袍”石刻,这里日照短,多反射光,昼夜温差大,岩顶终年有细泉浸润流滴。
这种特殊的自然环境,造就了大红袍的特异品质,大红袍茶树现有琳,都是灌木茶丛,叶质较厚,芽头微微历有着众多的神话传说,更因为始终十分神秘。它的神秘,首先在于它的稀贵,历史上的大红袍。本来就少,而如今公认的大红袍,仅是九龙窠岩壁上的那几棵。满打满算,最好的年份,茶叶产量也不过几百克。
自古物以稀为贵。这么少的东西,自然也就身价百倍。大红袍之所以特别引人关注,不仅因为其来袍茶拿到市场拍卖,立刻竟拍出占百万元的天价,创造了茶叶单价的最高纪录!这么稀贵的茶叶,寻常百姓哪得一见,更不用说品赏了。
听闻陈政说这是大红袍茶,秦汉武倒是留意了几分,不过这品茶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他喝在嘴里,似乎感觉还没有那寻常小卖部里卖的绿茶好喝。
“秦老弟,其实我今天留你,不光是因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得罪了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陈政放下茶杯,看着秦汉武接着道:“我前天在古玩市场里淘弄到了一个青铜器,但有点儿吃不准。刚才听秦老弟在外面说的话,我就想要拿给秦老弟你看看,替我掌掌眼。”
古玩之类其实本就是想通的,只要你其中一样玩的精通了,也就算是一通百通了。刚才秦汉武在店里面,那么迅速的把所有的高仿瓷器全部分辨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陈政要秦汉武帮他掌掌眼的原因。
秦汉武闻言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柳芳华,却看到柳芳华正端着小杯子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此时从秦汉武的角度看去的话,刚好可以从领口中看到一抹雪白,秦汉武咽了口唾沫,却不料这个动作刚好被抬起头的柳芳华看在眼里,柳芳华眉头皱了皱,赶紧坐直了身子,然后轻声道:“既然陈老板说了,那你就帮他看看吧。”
秦汉武老脸一红,佯作刚才偷窥的不是自己一般,看着陈政笑道:“掌眼不敢说,小子这么个年纪,怎么能和老爷子您相比,恐怕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陈政一摆手,哈哈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刚才外面的那些东西,有些我都分辨不清楚,可小兄弟你那么快就分辨出来了。咱们这行没有什么虚礼,达者为师,秦兄弟你只要看得准,就是我的老师。”
话说完,陈政转过头看着身后唯唯诺诺的陈俊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那尊佛像给请出来。”
陈俊无可奈何,只得到后院把那装着古佛的箱子般了出来,放到被陈政擦拭的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打开之后,一尊青铜水月观音造像,出现在了诸人的面前。
这尊青铜水月观音造像的体积倒是不大,高大概是在四十公分左右,横测最宽的地方应该是十厘米左右。陈政带着笑递给了秦汉武一双手套,然后把面前桌子上的台灯打开,这才对秦汉武道:“秦老弟,你给看看。”
听到陈政的话,秦汉武把手套接了过来,戴在手上,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把那件青铜水月观音造像拿在了眼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秦汉武对青铜器接触的并不多,如果说有,恐怕也就只有那件青铜小鼎了,但那件小鼎,秦汉武对其并没有什么头绪所以秦汉武此时对这些青铜造像总是保持着一种敬畏的态度。
面前的这尊青铜水月观音造像,通体泛着青铜器特有的绿色和暗黑色,可以说这尊水月观音制造的非常精美,观音赤足站立在水中,一只脚压在膝盖下面,一只手抬起,呈兰花指状捏着,另外一直手捧着一个净瓶。整个造像上的衣褶、璎珞、头上的花饰,莲花瓣上的纹路还有观音的形态丰胸细腰肥臀,特别是观音的面貌更是端庄大方,犹有一种女王的气质、
“陈老爷子,这尊青铜水月观音应该是大开门的物件吧,我想您老自己也不见得就看不出来吧?”秦汉武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把手中青铜水月观音造像轻轻放到了桌子上,看着陈政轻声道。
听到秦汉武的花,陈政脸上一抹苦笑,回答道:“不瞒秦老弟说,我不是没有看过,只是实在是吃不准,而且这造像的品相实在是太好了,我怕是别人把洗了澡的东西卖给我,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再打眼的话,恐怕要被别人笑死,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给别人看,秦老弟你还是第一个看到这东西的人。”
“洗了澡?”柳芳华有些狐疑,难道这佛像还有洗澡一说。
看着柳芳华脸上少有的出来了那种小女儿思考的情绪,秦汉武笑着解释道:“其实洗澡并不是就是说真的洗澡,而是说有些好东西,表面上却被油污之类的污渍给浸染了,所以一些商人就要用硫酸把物件表面的油污给洗掉,但是酸性太强,虽然会让物件的表面光亮一色,但却是失去了之前的那种老气和风貌,价值也会大打折扣。”
陈政点了点头,叹息道:“这么些年下来,现在买东西还是怕,总是怕万一吃不准,那一辈子的英明可就算是全毁了,所以好多人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件东西,但却是从来没有见过。”
秦汉武看着陈政脸上的苦色,心中感悟也是颇多,这古玩航还真就是这样,就跟赌石的那个圈子一样,人们记住的只是那些当时赢了的,以前赢了现在输了的,还是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