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三月,一夜喜雨,桃花尽开,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如同粉红的海,令人赏心悦目;空气中湿润的泥土气息和着桃花柔柔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桃花开,春雨来;春雨来,草儿绿;草儿绿,羊儿肥,农事始。
每年,无终国的第一场雨,都是伴随着桃树花开而来,所以靠天吃饭的无终国民对桃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们爱桃花,他们敬桃花,三月赏桃花也就成了他们的一个传统。
国都之郊,桃花烂漫,人来人往,有如集市一般。
有人赏花,也有人专是来看赏花之人的。
眼前这一行人,就不像是真来赏花,因为他们从来就不往桃花上看一眼,他们专看赏花的年轻女子。
只见这些人个个都锦衣华服,对赏花的女子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浪笑,言语轻浮。一看就知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是一群臭味相投的浪荡公子。
这些人中为首的是一位肥头大耳的矬胖子,看上去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那些良家年轻女子见了他们都远远地躲开。
这时,一位青衣男子与这一行人路遇。
这位青衣男子看上去也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青衣男子向肥头大耳的矬胖子深施一礼,道:“二公子,您也来赏花?”
矬胖子收敛浪笑,歪头看了一眼青衣男子。
“哦,达买力。”矬胖子对青衣男子道,“那个事情办得怎样了?”
看来,“达买力”是这位青衣男子的名字。
“回二公子,我又与我兄长谈过了。”达买力回答道,“但是……但是,他对我的话好像听不进去。”
“哦,也就是说,铁买力不愿意与我结交了?”矬胖子道。
“……”达买力无语。
“我看他是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矬胖子气恼地恶狠狠道。
“二公子息怒,二公子息怒,回头我再劝一劝他。”达买力连忙道。
......
“哑姑,快给我逮住它,逮住它!嘻,嘻,嘻......”
附近传来一位少女的欢快妙音。
众人寻声望去,见一位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正和一个中年女奴前后跑动着捕捉一只凤蝶。
那凤蝶在桃花树间忽上忽下,轻漂漂地飞来飞去,引得两人在几棵桃花树间转来转去。
“啊,啊,啊......”
跑在前面的那个中年女奴“啊,啊”的叫着,看来是一个哑巴。
少女和哑奴都全神专注于那只凤蝶,竟然未见桃花树后这群人。
而这群浪荡公子们却早已被那少女的美貌吸引了,一声不响地直愣愣地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妙,妙,妙!”被唤做二公子的矬胖子轻击手掌,自言自语着,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少女的身影。
“嘘——”矬胖子手放嘴边向身后人示意不要动,他则悄然来到女孩身旁,猛探手捉了那只凤蝶,然后送到那姑娘面前。
“给你……”矬胖子满面堆笑,一脸色相。
那姑娘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倒退了几步。
“我,我不要……”姑娘转身欲走。
矬胖子怎会让她走,疾步走到姑娘前头。
“小妹妹,你也是来赏花的吗?”
“……”姑娘被矬胖子挡住,进退不得,满面羞红,不知如何是好。
“给你……”矬胖子又将凤蝶递过来。
“我不要……”
“小妹妹,我们一同赏花好吗?”矬胖子垂涎欲滴,鼠眼紧盯姑娘。
“谁是你妹,请让开!”姑娘恼了。
这时,那哑奴也警醒过来,快步将身体插向矬胖子与姑娘之间,不停地“啊,啊”着,护着姑娘后退。
矬胖子拉下脸,看了看那哑奴,然后歪头看了眼达买力。
达买力心领神会,他上前去拉开那哑奴。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姑娘惊骇地叫道,并拼命地拉住哑奴不放。
矬胖子上前一下拽过姑娘,揽入怀中。
“小妹妹,山花烂漫,春光大好,你我可不能辜负了春意,何不来一个结伴同游……”
姑娘又羞又恼又害怕,在矬胖子怀里使劲地挣脱着。
“放开,放开我!……”
矬胖子对姑娘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嘻皮笑脸,极尽调戏,一副无赖相。
姑娘毕竟柔弱,始终无法挣得脱。
那边的哑奴可没那么好对付,她被达买力拽开后,拾起一根粗壮的枝枝杈杈的桃树枯枝,向矬胖子打来。
达买力又急步上前阻拦,却被桃树枝扫了一下脸。
哑奴再次手举桃树枝打向矬胖子,达买力气急败坏地发起狠来。他上前一脚把哑奴踹翻在地,抢夺过桃树枝,反手就没头没脸地往哑奴身上砸。
“住手!”
忽然,传来一个人的怒吼。
“住手!达买力,你干什么呢!”一位红脸大汉一边大声喝斥着达买力,一边把背上的小男孩放下交给身边的妇人,然后向这边急走过来。
达买力抬头见红脸大汉走来,悻悻地丢下手上的桃树枝,闪到一旁。
那哑奴快速爬起身,拉起那姑娘急速跑远。
矬胖子见姑娘逃走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红脸大汉。
“谁家的狗没栓好,到这儿拿耗子来了。”矬胖子道。
红脸大汉强忍愤怒,近前,对矬胖子深施一礼。
“二公子,原来是二公子在此,铁买力这厢有礼了。小人眼拙,刚才没能看见您,请您恕罪。”
“哼!”矬胖子傲慢哼了一声,道。
“铁买力,你今天好轻闲啊!”
“二公子,我也只是难得忙里偷闲,陪家人赏一赏桃花。”铁买力道。
“好个忙里偷闲。”矬胖子道,“你是有空享桃花,却是没一点空陪本公子喝点酒。”
矬胖子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达买力,“你兄弟达买力没有通知到你吗?”
一旁的达买力低头不语。
“请二公子恕罪,我真是公务在身,身不由已啊!”铁买力辩解道,“近日,我王安排我办理的事情很多,确实没能抽出时间来到府上拜访。”
“是没有时间吗?少在本公子面前摆公事、打官腔,整个戎地还没有人不把本公子的事不当回事的!”矬胖子恼怒了。
“我看你就是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说话间,矬胖子跳起身,一掌打在铁买力的脸上。
铁买力隐忍着没有还手,也没有再分辩。
可是那矬胖子却得寸进尺,接着一拳又一拳地打来,一腿又一腿地踢来,口中还不停地叫骂着。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当你是谁?本公子请你喝顿酒,那是抬举你。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敢驳本公子的面子。今天,你还要狗拿耗子,坏本公子的好事,我非打死你不可!”
铁买力后退着,用手遮挡着,步步守势。
达买力见状上前求情。
“二公子,我家兄长一时糊涂……”
达买力想将身插向两人之间,给兄长铁买力解围。
“兄长,都是你不对,你再给二公子陪个不是……”
矬胖子虽然在打斗中占尽便宜,却是越打越来气。
“呵,本公子教训你,你还敢抵挡招架!”
突然,矬胖子从长靴中抽出一把短剑,冷不丁地扬手剌向铁买力。
铁买力不备,又因被达买力拉扯着,一时躲闪不及,被矬胖子一剑剌中肩头,霎时血透衣衫。
“啊!”铁买力大叫,身体晃了两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