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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红脸大汉

克里、克希和班吉三兄弟一口气跑了大约四五十里路,天已放亮。

这么一通跑,克希和班吉都累坏了。

克希止步,咧着嘴对克里、班吉大声叫道,“阿兄阿弟,咱们在此歇息一会儿吧!”

“吁——”,克里勒住丝缰,在马上皱眉道,“不能歇息,这里不安全,恐怕追兵一会儿就到,咱们应该尽快地逃离令支。”

“大哥,我的亲哥,您是有脚力的,我和班吉可是就凭自己的这两条腿啊!况且,这肚子里也空了,难受的很。”

克希这个大胖子又累又饿,真是跑不动了。

班吉也已停了脚步,他四下里望了望,然后对克里大哥说道,“兄长,你瞧前方那座山梁,我们不防到那里短暂歇息。”

克里顺着班吉所指方向望去,见确有一条山梁,这条山梁为这一带地形的高点,他们脚下这条路正七扭八拐地通向那里,并隐没在山顶一片密林之中。

“好,二位贤弟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就到山顶那片密林歇息。”

“走!”班吉和克希应声抬步向前。

七拐八拐,三人终于到达山顶。此时,太阳也高高地升了起来。

克希一屁股坐到一块大青石上不愿再起来,“这里真是个歇息的好地方。”

确实是,坐在此处并向来路望去,山下的情况一览无余,若有令支兵将追来,三兄弟立码能看到,而山下的人却很难发现他们,三兄弟或打或藏皆有回旋余地。

克里从马上跳下,班吉接过缰绳,把马拴到密林中,并从马背解下干粮袋子和水皮囊。三兄弟就此围坐在一棵大松树下狼吞虎咽地吃喝起来。

想想昨晚的事,三兄弟就两个字——兴奋!

“可惜咱们那半拉子活了。”克里嘴里啃着半截羊腿惋惜道。

班吉知道大哥克里所说的半拉子活,指的是没有完全毁掉‘毒龙血树’。他摸摸背后的“金丝缚铁野桑木玄机弩”,心想,还好这个宝贝没丢。

“这会儿,令支人不定怎么乱呢。”克希笑道。

“那些在令支做生意的外地人可要倒大霉了。”班吉担心道。

“三弟,你真是个厚道人,这时候还想着别人呐。”克希道。

“是咱连累了他们。”班吉道。

“没办法,尽善尽美的事很难做到。”克里感叹道。

突然,克希大叫一声并站起身来,“哎,山下有人来!”

克里、班吉也迅速起身寻声向山下望去,只见一匹黄骠马正向山上跑来。

一匹马,一个人,从穿着打扮看也不象令支的兵将。

三兄弟疑惑地看着,并不想躲避。

过了一会儿,那马和人终于来到三兄弟面前。

“吁——”那位骑士显然被突然出现在马前的这三位吓了一跳。是啊,这荒山野岭的,几十里路见不得一户人家,突然冒出这么三位杀气腾腾的挡在路上,怎不叫人吓一跳。

三兄弟也上下打量着来人,只见此人红脸堂、大眼睛、高鼻梁,跳下马来身高比班吉和克希不矮,也是一个魁梧的英气逼人的大汉,年龄比他们要大,约摸有三十上下岁。

“呵,你们仨在这儿呢。”那位马上的红脸大汉兴奋地大声道,好象认识他们三兄弟。

“哎,我说你们仨胆儿比豹子大,腿儿比兔子快,怎么不说等等我啊?”

说着,那红脸大汉就跳下马向三兄弟走过来。

三兄弟一听对方的话语声,觉得耳熟。

“昨天晚上,想必是这位壮士相助?”三人向来人施礼道。

“不错,正是在下。”来人道。

“多谢!多谢!”三兄弟齐声道谢。

“三位小英雄的胆子也真够大的,竟敢夜闯‘毒龙谷’,盗砍‘毒龙血树’!”红脸大汉感叹道。

三兄弟相对一笑,把红脸大汉引到他们用饭的大松树下的大青石上坐下。

“这次多蒙壮士相助,敢问壮士尊姓大名?”班吉问道。

“不用客气。我,无终人,勃尔金占—铁买力。请问你们三位尊姓大名?从哪里来?”

“啊,我们也都是无终人。我叫班吉,这是我的两位结义兄长达瓦-克里、达瓦-克希。”班吉高兴地介绍道。

“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无终人啊?”

班吉见铁买力是个毫无恶意的豪爽汉子,就把他们三人的身世简要地说与铁买力。

“啊,都是秋野貂这个老奸贼害的。”铁买力气愤地说。

“壮士也是来盗砍‘毒龙血树’的吗?”克希问道。

“不是。有一件家传的宝物被令支人抢来了,我是来此打探它下落的,顺便瞧一瞧‘毒龙血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棵妖树。”

“我看壮士对‘毒龙谷’的地形很是熟悉,不是头一次进谷吧?”克里问道。

“是的,我来令支国有些日子了,多次到过‘毒龙谷’,目的是摸清那里的情况,有朝一日带领志同道的勇士也来砍了它,不想被你们三位抢了先。”

“我们没有完全毁掉它。”班吉不无遗憾地说。

“已经很不简单了。”铁买力对三兄弟的勇敢侠义行为大加赞赏。

“象你们三位这么一身的好武艺,为什么不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呢?”铁买力进一步说道。

“哼,我们报效哪个国家?”克希不屑地一声苦笑,“现在我们无国无家啊!”

“哎,不要这么说嘛,既然大家都是无终国人,你们的父辈也都是为了无终国的社稷而捐躯的,我们当然要报效无终国了。”

“无终国?谁不知道现在的无终国昏天黑地,秋野貂独揽朝纲,为一已之私欲,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已使无终国到了亡国的边缘?”班吉气愤地说。

班吉虽然离开山戎已有七年了,但山戎诸国发生的事情多少也传到了燕国一些,他也非常关心无终国运,那毕竟是他的祖国。对山戎诸国的形势,班吉有自己的认识。

班吉继续说道,“自从七年前,燕齐联军与山戎一战,无终国元气大伤,现在虽然有所恢复,但已是大不如从前。这一战,其它五国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尤其是令支国,战前从燕国掠夺的人口和财物最多,而在燕国对山戎的报复行动中,令支人倚仗毒刀毒箭和令支山关的天然屏障,损失最小。战后,狡猾的令支人骗取《讨孤竹诏》,打败了孤竹国,另立孤竹新君,进而压服四国。这样,令支国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远远超过了宗主国无终。贪婪是令支人的本性,我看,强大的令支对宗主国无终只是表面上的臣服,他们早晚会取宗主之位而代之。而无终国大将军秋野貂,只知享乐,他好了伤疤忘了疼,贪图小恩小惠,经常借道给其它五国去侵扰燕国,这早晚还会连累到无终国的。我从燕都来,知道燕国上下都有进一步加强北方边境安全的要求,边关守将卢青也多次上书细陈山戎对燕国的侵挠情况,并请战对山戎进行报复。实际上夹在燕国和其他山戎国家间的无终国确实已经到了亡国的边缘。它不是亡于燕就是亡于令支,这只是个早与晚的事。”

铁买力认真地听着,频频点头。

班吉接着说,“只是现在燕国忙于中原争霸,对北方山戎的侵扰,无暇顾及。而令支因为发生了内讧,老令支王希克托突然得病死后,公子毕卢与太子索力蛮为争夺王位大打出手,最后毕卢在秋野貂的帮助下杀死了太子索力蛮,当上新令支王。这样,也就拖延了无终灭亡的时间。”班吉向大家分析着,转头又对铁买力说,“壮士想必长期居住在无终,您认为呢?”

“兄弟,你分析的很好。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确有如此高远的见识,真是难得的人才。同时,也看得出,你们对国家的命运并非象你们刚才表现的那样漠不关心。”铁买力感慨地说,“自从‘国都之变’后,秋野貂独揽朝纲,他只知排除异己和搜刮民财,不干正事,国力渐衰,在攻打燕国遭到报复后,无终国力更是江河日下,令支人趁机崛起,有识之士都看得出令支国现在心存取无终国宗主之位而代之的野心。无终国宗主之位,是先王热尔南齐在领导六国共同抗击东胡人入侵打出来的,六国先王歃血为盟、刑马作誓万年拥戴,世代相传。东胡人不敢南犯我戎族,就是因为我们山戎六国团结一心,绝对听众宗主统一指挥的结果。如若令支人争做宗主,必会引起内战,也必将会给东胡人以可乘之机。令支王毕卢穷兵黩武,贪婪成***壑难填,就是做成了宗主,他必然会对外大举用兵,那时整个山戎就会深陷战争的深渊,百姓的日子就会更不好过了。”铁买力回答道。

“战争,该死的战争,为一人之野心,千百万人送命,战争让秋野貂这样的将军和奴隶主们发了财,却使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家破人亡。”克里慨叹道。

“山戎要昌盛发达,首先应阻止战争,要阻止战争,就必须先阻止令支王毕卢做山戎宗主。”铁买力接着说道,“要做到这些,我们必须有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圣明君主。”

“世上哪有什么圣明君主,他们除了昏庸无能,就是野心勃勃、穷兵黩武,有谁会把国民的生命、生活放到头位?”克希冷笑道。

“热尔南齐那样令人敬仰的君主再也不会有了。”班吉叹气道。

“不,现在的无终王热尔库勒就是这样一位君主。”铁买力道。

“得了吧,谁不知道库勒是他舅舅秋野貂一手扶植起来的傀儡,他有何德何能?他与秋野貂无非是一丘之貉。”克里冷笑道。

“不是这样的。”铁买力摇头道,“当今的无终王,虽然是秋野貂一手扶持起来的,但他与秋野貂绝不是一路人。我们国王的身体里流淌着的是热尔南齐的血脉,他胸怀大志,是位才德双全的圣明君主。刚才班吉壮士分析的那些,我们的国王都十分清楚,他想挽救无终国,挽救整个山戎,怎耐身单力薄。现在他正广招天下英才,共谋无终国的伟大复兴。你们三位有胆有识,武艺超人,正是无终王急需的人才。‘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想你们身为无终人,应该趁年纪青青建功立业,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做出自己的贡献。”

“库勒是一位值得我们为他卖命的君主吗?”克希问道。

“我王贤德,一届明君。难道你们不想为你们死去的父辈报仇吗?多灾多难的无终国需要你们。”

“壮士到底是什么人?”班吉疑惑地问道。

“实不相瞒,我是无终王殿下一车骑尉。”铁买力见三亲兄弟也都是光明磊落之人,也不想再隐瞒。

“我看库勒不见得像你说的那么好吧?”克里略带几分讥讽地尖声说道,“像壮士这样的,敢几出几入毒龙谷而无人知晓的本领,能有几人可比。无终王却只给你一个车骑尉的官,也太大材小用了。”

“不是这样。你知道,现在大将军秋野貂独揽朝纲,顺其者昌,逆其者亡,容不得一个异已,军队里都是他的嫡系,我若身处其中必死无疑,无终王为了保护忠良,才将我们这些人安排在他身边,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将保我无终王陛下铲除秋野貂,匡正社稷,重振宗主雄风。”

“无终国走到这步,国力不济,威信尽失,也不是一位什么圣明君主和几位能干的大臣就能够一下子扭转乾坤的,何况还有一个大权在握的秋野貂拽后腿,恐怕还没等无终国力复兴,就已被令支人给吃掉了。”班吉道。

“嗯。”克里克希两兄弟在旁点头表示赞同。

“要实现无终国的伟大复兴,除了人才,还必须另一样东西。”铁买力道。

“另一样东西?”三兄弟盯着铁买力问道。

“那就是——‘紫晶权杖’。山戎六国分崩离析,虽然四国对令支的恶霸行径都非常不满,但都惧怕令支,无人敢出头。原指望宗主国主持公道,但秋野貂贪财好利,多次偏偏袒令支,已失去四国的信任。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紫晶权杖’,利用‘紫晶权杖’的号召力把四国团结过来,除掉秋野貂,匡正社稷,推翻令支王,恢复热尔南齐时代的山戎共荣面貌。”

“‘紫晶权杖’?我听说,‘紫晶权杖’不是在‘国都之变’中失踪了吗?”克里问道。

“不错。”铁买力道。

“那么也就是说,壮士这次来令支国,实际上并不是寻找什么家传宝贝,而是寻找‘紫晶权杖’对不对?”班吉问道。

“既然你已猜到了,我也只能承认了,其实这是只有无终王和我两人知道的秘密。‘国都之变’时,毕卢的令支兵首先杀进的王宫,我们君臣怀疑是令支人抢走了‘紫晶权杖’,待时机成熟,令支人将以得到‘紫晶权杖’顺乎天意之名做山戎诸国的宗主,甚至灭掉无终国。”

“你找到了吗?”克希又问。

“没有,我多次秘密潜入令支王宫,都没有找到‘紫晶权杖’。我想,不能白来一回令支,没有找到‘紫晶权杖’,打探一下‘毒龙血树’的情况也好,如有机会就毁了它。没有了‘毒龙血树’,令支人嚣张的气焰就会减损一半。于是,我又几进几出‘毒龙谷’,不想昨晚和你们相遇。”

“啊,原来如此。你这是回无终吗?”班吉问道。

“是的,这条路正通往无终国。”铁买力站起身,“这里是不能久留了,你们把马蜂窝给捅了,那马蜂一定会发疯的,他们会四处乱窜寻找你们的。你们也快走吧。希望你们三位有机会到无终去,到了国都找我勃尔金占—铁买力好了。”

“那好,那咱们就后会有期吧。”班吉道。

克希给铁买力牵来黄膘马,铁买力搬鞍上马,与三兄弟拱手道别,打马向无终国方向跑去。

这时克里对班吉道,“看来咱们先得把找阿妈的事放一放了。”

班吉没有找到阿妈,心里很不好受,但事已至此,只好点头称是,“要不,咱们也去无终国吧,回咱父辈们战斗过的地方看看,那毕竟是咱们的祖国。”

克里、克希欣然同意。

于是,三兄弟快步奔无终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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