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领头的伪军跑得气喘吁吁，气急败坏地让机枪手准备，但日军少尉突然改变主意，让他们把老K他们五花大绑后扔在货车里。他坐上摩托，挥了一下手。摩托转了一下身，往来路驶去。
老K他们被关进黑漆漆的牢房，老K和小三一间，王老幺和老胡一间，六奶夫人一间。和六奶夫人关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五十多岁，尽管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但精神很好。一个二十多岁，也许折磨太多，眼神显得有些呆滞。五十多岁的女人叫谈小芸，二十多岁的女人叫小花，也许不是她的真名，但她就叫小花。谈小芸见六奶夫人被扔进来，忙挪开一个地方。小花神情木讷，像没有看见。六奶夫人手上戴着沉重的铁镣，她扫视了一眼四周，坐在谈小芸旁边。谈小芸友善地笑了笑。
“犯什么事了，妹子？”谈小芸关切地。
“运气差，撞小鬼子枪口上了！”六奶夫人忿忿地。
“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要尽快找机会逃出去。还过这地方看守很严。”谈小芸说。
六奶夫人用力挣扎了一下，但铁镣实在太沉。
“你这样没用的。就算你有武功，也是白费力。你得寻找机会。”谈小芸说。“待会儿他们可能提审你，你得有思想准备。”她补充到。
六奶夫人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激地朝谈小芸笑了笑。没过多久，走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日本兵，他们走过来二话不说，架起六奶夫人就走。趁他们不注意，六奶夫人朝其中一个日本兵狠狠踢了一脚，他没有提防，痛得差点蹲到地上。另外一个日本兵见状，狠狠抽了六奶夫人一巴掌。六奶夫人本想把他们撂翻在地，但见旁边还有不少日本兵正虎视眈眈地瞅着自己，只好放弃了。在冰凉的凳子上坐下后，六奶夫人开始打量四周。有老虎凳、烧红的烙铁等，坐在他前面的是一个日军少佐和一个胖乎乎的翻译官，站在旁边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日本兵，其中一个光着上身，肚子上全是毛茸茸的胸毛，手上拿着一根皮鞭。另一个头上包着印有太阳旗的白布。门口还站着两个挎着长枪的日本兵。日军少佐阴阴地笑了笑，用戴白手套的手揩了一下嘴唇。尔后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然后瞅了一眼翻译官。翻译官心领神会，上前一步。
“太君刚才说只要你把问题交待清楚马上就放你回家。”翻译官大声地，十分有气势。
“你是他家奴才？”六奶夫人白了翻译官一眼，十分之鄙夷。
“你！”翻译官脸上有些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你不要不识好歹，得罪了太君，待会儿有你好受的！”他恶狠狠地。翻译官转过身面向日军少佐，脸上堆满献媚的笑，“太君，他的不是良民，得意思意思。”他不怀好意地。
日军少佐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似乎都变了形，“你的，良心大大的坏，死啦死啦的！”他气急败坏地。用力挥了挥手。
在旁边站着的日本兵走上来架住六奶夫人的双手，把她绑到铁柱上。翻译官慢慢踱到她面前阴阴地笑了笑，“先让你清醒清醒。”他阴阳怪气地。
六奶夫人朝翻译官的脸上吐了口唾沫，令他十分难堪。那个裸露上身的日本兵扬起手中的皮鞭狠狠落在六奶夫人身上。一股钻心的痛袭过全身，她咬住牙。皮鞭接连不断地落到六奶夫人身上，她的衣服很快残破不堪，身上到处都是血痕，尤其是有的地方重复落下，那种痛难以言表。六奶夫人紧紧咬住牙一言不吭，嘴唇很快渗出血来。日本兵打累了，站在那儿不停地喘粗气。
“妈的，这娘们是铁铸的！”翻译官恨恨地骂了一句，他见六奶夫人像是晕厥过去，又吩咐日本兵往她身上泼水。
六奶夫人打了个寒颤，依旧轻蔑地盯了他一眼，尔后又闭上。翻译官从日本兵手中接过皮鞭想要表示自己忠诚，被日本少佐阻止了。他摇摇头，“你的方法的不行，得慢慢来。”他说。翻译官马上竖起大拇指，“还是太君高明。”他恭维道。日本少佐慢慢走到六奶夫人面前，他的目光在六奶夫人的脸上至少停留了半分钟，突然亲和地笑了笑，“你的回去慢慢想清楚，把你知道的通通说出来，我们可以很好地合作。”他说。
日本少佐挥挥手，俩日本兵拖着六奶夫人，把她扔回到牢房。接着，小三又被拖进审讯室……
六奶夫人回到牢房后，谈小芸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这帮畜生，简直不是人！”她恨恨地骂了一句。“妹子，你撑不撑得住？”她关切地又问了一句。六奶夫人凄凄地笑了笑，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水，有一些流到嘴里，咸咸的。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小花身上，她扳着自己的手指头，兀自眦牙傻笑。谈小芸看出了六奶夫人心中的疑问，她长长地叹惜一声，泪水从眼角流出来。
“她呀，自从被日本鬼子糟蹋后就这样，已经很久了。”谈小芸惋惜地。“日本鬼子真不是人，她才十六呢。”她又说。
六奶夫人心中腾起熊熊燃烧的怒火，紧紧捏住拳头。可眼下自顾不暇，又能有什么办法！六奶夫人闭上眼慢慢地运气，她得先恢复体力再说。没多久，隔壁牢房叮咚一声，六奶夫人的心一下子紧了，老胡和老K本身就有伤，他们受得了吗？
“你说什么？他们被小日本抓去了？”林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五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哥，这事千真万确。”他说。
“妈的小日本，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林奎烦躁地。他拿起一支雪茄陷入沉思，稍许，他抬起头，“这事山本先生知道吗？”他问。
“不清楚。我刚刚去找了，他不在。”老五说。
“妈的小日本，他们想做什么，得事先和我们打声招呼呀。”林奎自言自语。他把雪茄又放回去。
“就是。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营救山鹰？”老五征询道。
“营救？怎么营救法？事情没搞清楚，最好别轻举妄动，要是这是小日本有意布的一步棋子，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林奎训斥道。
“还是大哥想得远！那咱们——？”老五欲言又止。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林奎老成地。他的心情慢慢好起来，复又拿起雪茄。
老五忙在一旁为其燃上。林奎深深地吸了几口烟，他忽又想起什么，“老五，这事先别告诉别人。人多嘴杂。”他叮嘱道。“既然有人演戏，咱就认认真真看戏，当一个好观众。”他又说。好象放下一个包狱，他露出舒心的笑容。
龙少阳很快也知道老K他们被日本人抓到的消息。他隐隐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远远没有一车药那么简单。日本人究竟想做什么呢？他眉宇紧锁，一时无法作出准确的判断。他通知自己的人一定要见机行事，先摸清日本人的意图再说。
老王头他们也知道了，为此开了整整一天的会。在会上，同志们各抒几见，有主张武装营救的，有主张用内线先联系的，最后，都把目光落在老王头身上。老王头环顾了一眼四周，猛地吸了几口旱烟，因吸得太快，他止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一旁的陈大嫂忙递了一碗水给他。老王头喝了一口水，尽量让思绪平静下来。稍后，他缓缓抬起头。
“我看这事咱得先和当地的地下党取得联系，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事不仅日本人，还有国民党的中统军统，还有七十六号。如果仅仅是一车药，就算有盘林西尼，也用不着这大阵仗。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什么文章。说不定小鬼子抓人是一个诱饵，正等着咱们往里钻呢。”老王头分析道。
“可老胡是咱们刚刚发展进来的同志，他又受了伤，在这时候咱们要是不问不管，叫人寒心呢。”陈大嫂担忧地。
“你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对老胡来说是一个考验。我看这事得分几步走。这样吧，黑子和冬瓜先到城里去摸摸情况，一定要注意安全。陈大嫂尽快和咱们的人取得联系，把真实情况弄清楚。我得去会会几位朋友。明天晚上九点钟，咱们还是在这里碰头。记住，大家千万要注意安全，莫带尾巴。”老王头神色凝重地。
见大家没有什么异议，老王头又交待了几件别的事。然后，大家就分头行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