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哪?”赛琳娜问这个把她背起来的男人,他的后背令赛琳娜感到很安全。“去医院。”这个男人道,“毕竟你受伤了。”“谢谢你,唐。”赛琳娜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这安逸的时刻。
唐徨慢慢把背上的赛琳娜放在了他们来之前的医院里的床上,正是他自己原来躺着的那张。“赛琳娜,该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唐徨把熟睡的赛琳娜叫起来,因为她腿上的伤势不得不处理一下,必须得把子弹取出来。
“嘶嘶嘶,疼,啊啊啊。”赛琳娜疼的直大叫。“忍一忍,麻药一会就会起作用。”唐徨说道,他麻利地用钳子把子弹取了出来,速度飞快。当子弹已经取出来的时候,赛琳娜还在叫疼。“子弹已经取出来了,麻药的效果应该早就起作用了,要是还感觉疼就咬我胳膊吧。”说罢唐徨把自己的胳膊凑到了赛琳娜面前。
“额,好像是,应该是,大概是,有点疼吧……”赛琳娜没等说完话,一口咬上唐徨的胳膊。“嗷!”唐徨疼得一声嚎叫。“为什么咬我!”唐徨责问道。“因为疼啊!”赛琳娜作了个俏皮的笑容。“还能笑呢!哪疼了!”唐徨很懊恼,自己又不能一口还回去。“因为刚才还疼啊!”赛琳娜像是个孩子一样,唐徨又一次沉浸在她的笑容里。
“你在看什么,唐?”赛琳娜看着唐徨一直在向窗外望去,问道。“月亮,我在看月亮。”唐徨道,“不觉得月亮很美吗?”“我更喜欢看星星。”赛琳娜同唐徨一起把视线移到窗外。“我们那里看不到星星,所以只能看月亮。”唐徨转头看向赛琳娜,“还疼吗?赛琳娜。”苍白的嘴唇在这张无暇的脸上显得更加憔悴了,这使人不得不去恋爱这朵随时都可能凋零的白兰花。“没事的唐。”赛琳娜把头靠近了唐徨的肩膀上,唐徨没说什么,只是同时用手搂住了赛琳娜。
“嘻嘻,还不知道你多大了呢,唐。”赛琳娜突然起身,双眼直视这唐徨,口中呼出去的二氧化碳打在唐徨的脸颊上。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赛琳娜玉质般的肌肤和绝无仅有的脸庞使他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起来。“20岁。”唐徨咽了口口水说道。“哟,看来我们同岁哦!好巧啊。在中国,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啊?”赛琳娜好奇的问道,仿佛此刻文森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但唐徨知道赛琳娜不可能忘了那时发生的一切,也知道那对她的伤害有多大。所以,唐徨更加觉得这个外国的佳人承受着本该不属于她的痛苦。“看不出来,你还挺懂中国的吗!”唐徨没有把心里的怜惜表现出来,而是同赛琳娜一样用着欢快的语气同彼此交流。
“嗯,我一直对中国很向往的。”赛琳娜露出洁白的牙齿朝唐徨笑到。“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呗,唐。”“我的?我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啊。就是不停地训练再训练,为国家出力啊。”唐徨说道。“那你没有童年吗?”赛琳娜对这样模凌两可的答案似乎并不满意。“童年啊,童年,童年…”唐徨把头仰起,望向天花板,嘴角上扬四十五度,“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的成就。”“谁们?”赛琳娜问道。
“我的同学们。我是在高中毕业去的军队,凭着我的努力和天分在那里取得了一席之地。但是我也不是自愿去当兵的,谁让我的成绩不如别人呢!”说到这里,唐徨把高高仰起的脑袋低了下去。“成绩?成绩不好没什么啊,又不能当饭吃。”赛琳娜很不解,一个在她们这里无关紧要的东西竟然成为唐徨的痛处。“呵呵,因为那里是中国。在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是机率非常小的。因为那里最快证明自己能力的,只有学习成绩。没有成绩就好像是住宾馆没有身份证一样,哪家宾馆都不会收留你。”唐徨苦笑道。“所以你选择当兵?唐,在国内找一份工作不比来前线送死强的太多太多吗?”赛琳娜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直达唐徨内心的深处。
“与其被嘲笑活在别人的嘴下,我宁愿出来送死。”唐徨的拳头握得死紧,牙齿咬着嘴唇,鲜艳的红色液体流了下来。赛琳娜掰开唐徨握紧的拳头,用自己的双手紧握着,又起身下床拿了一块白手帕。“你怎么下地了,你腿受伤了你不知道吗!”唐徨看到赛琳娜下地走路急忙跟上去扶着她。赛琳娜突然转身,用手中刚拿到的手帕,为唐徨擦拭嘴角的血渍。
唐徨也不是木头人,这时候要是不明白赛琳娜的心意,就真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他是一名中国军人,他身上有着保家卫国的任务。她是敌国的姑娘,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既然不能给她永远,就不要给她开始。不能在原本就很痛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唐徨选择了不要开始。
唐徨把赛琳娜重新抱到床上,把被子盖到赛琳娜身上,坐在了赛琳娜的旁边,说道“睡吧赛琳娜,好好养伤。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赛琳娜安然地闭上双眼,不过她的手却紧紧握住了唐徨的手。唐徨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渐渐的,紧握的手松开了。唐徨挣开赛琳娜的手,在屋子里找到了纸和笔,写了一封信。这是很长的一封信,笔落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唐徨重新坐回赛琳娜旁边。
“赛琳娜,首先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带我去了战场,我也知道了去战场的路。我有我的任务,我要去战斗。我很可能会牺牲掉。所以赛琳娜,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连承诺甚至都给不了你。要怪就怪我在你悲伤的时候趁虚而入,让你重新找到依靠。赛琳娜,赛琳娜,赛,琳,娜……………。”说到这里,唐徨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最后终于到了该离开的时间,“赛琳娜,我要离开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了。桌子上有一封写给你的信,你醒来就能看见了。赛琳娜,有缘,我们一定会相见的。再见了,赛琳娜。…………我,喜欢你。”唐徨亲吻了赛琳娜的额头,然后打开了房门,朝着战场的方向前进。
在唐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赛琳娜的眼角,有一条未干涸的小溪。当唐徨完全远去了,赛琳娜起身走下来,把信封打开,却又合上了。嘴里嘟囔着“傻瓜,既然喜欢就早点说啊!”之后眼泪再也无法像小溪那样潺潺地流,而是如泉水般喷涌出来。
天亮了,赛琳娜一夜没有睡,她当然听到了唐徨临走前说的话。她望着初升的朝阳,注视着唐徨前进的方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缘分已经存在了。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找到你的,唐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