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心里一直牵挂着云姨,也始终担心着折欢和折乐是否被救了出来。她本来打算先去一趟陆家堡看看他们的情况,但是要从这北方的盛城前往南鄢陆家堡这个路途实在太过于遥远。更何况如果让夜之铮知道了自己在那里,也许会给陆家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陆家堡上下视她为亲人,如初不想给他们惹祸上身。所以她还是决定直接回月泉谷,边赶路边打听陆家堡的最近消息。
月泉谷坐落在悬崖峭壁之下,地势隐秘,入口十分难寻。恐怕这个世上只有她和娘亲才能从外面进入谷中。如果那次不是夜之铮误打误着掉落悬崖,他是不会轻易进入到月泉谷的。
虽然那次她带着夜之铮从谷中出来,但是谷口地形复杂,有着极强的隐蔽性和迷惑性。如初相信即使夜之铮来到这里找她,他也永远进不来。所以对她来说,月泉谷是最安全的地方。
为了安全起见,如初女扮男装,并且在白皙秀美的脸上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黑褐色药膏。这样装扮下来,原来容色绝世的少女变成了一个皮肤黯黑但容貌依然颇为俊美的少年郎。虽然认得天山狸猫的人不多,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线索,如初比照棉花糖亲手做了一件小马甲给它穿上。让棉花糖看起来和普通的小猫没有了什么区别。
天亮之后,夜府的人就会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为了让自己的行程可以快一点,如初雇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快马加鞭的离开了盛城。终于在夜晚降临之前来到白景镇。
而此时在夜府,因为如初的消失不见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清晨的时候,两个来到缀月阁送饭的丫鬟发现住在这里的秦姑娘不见了。她们急急忙忙找遍了院内,但是仍然没有发现如初的踪迹。她们立刻将此事报告给了夜嵊和夜夫人。
正在用早饭的夜氏夫妇听闻了禀报之后均是震惊不已,夜嵊立刻派人在全府范围内搜寻。但是搜寻无果,确定了如初已经离开夜府的夜夫人变得有些焦急,“怎么会这样,府内的守卫这么严密,如初她是怎么离开的?”忽然间她想到了那次铮儿说过的“如果如初不见了,我敢保证到时产生的后果是你和爹都不能承受的”那句话,神色顿时变得有些惊恐起来,“天哪,这让我们怎么跟铮儿交代?”
夜嵊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安抚了下夫人后,他立刻沉声吩咐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虞垣:“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全城搜索。还有一定要封锁消息,千万不能让远在永州的少爷知道。”
白景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镇子,但是因为靠近盛城,还是非常富裕繁华。如初就近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睡到半夜的时候,如初恍恍惚惚地听到大批人马的脚步声和聒噪声。如初一个激灵吓得清醒了,她连忙穿好衣服,打开一点门缝,果然看到有几个夜府的侍卫正在拿着一张画像挨间搜查。
眼见侍卫快要搜查到这边,而自己还是一幅女装的打扮,再化作男妆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如初跑到窗边,却发现这里竟然是二楼。可是除了这里,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如初狠狠心,抱着裹有骨灰坛的包袱蓦地跳了下去。风犹过耳,跳下来的那一刹那,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安全地落在了地上。
惊魂甫定的如初向救她的那人看过去,待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后大吃一惊,“是你?”
那人正是不充谷的卓寒歌。
如初还想再说什么,卓寒歌却好像瞥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神色一变,拉起如初,“快走!”
卓寒歌施展轻功,脚起脚落之间,已经带着如初飞到了几里之外。
“别来无恙,卓寒歌,只是你不是应该在不充谷吗?怎么会来到这里?”到达安全之地后,如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卓寒歌微微一笑,“怎么,我救了你,你不该感谢我吗?”
如初愣了愣,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多谢。”
卓寒歌敛了神色,“现在全城都在搜查你,夜府训练出来的侍卫在追踪之术上个个不是等闲之辈,而且刚才他们应该有所觉察了,这里已经不是安全之地。所以我们还是赶快离开白景镇吧。关于我的事,路上我再详细告诉你。”
“这么说来,你的伤已经彻底好啦。”如初仔细在卓寒歌脸上瞧了瞧,发现他已经没有原来初见时的病态苍白了。如今一身蓝色衣袍的他更像是一个充满阳光活力的青年。
坐在马车里的如初已经换做男装打扮。看到这样装扮的如初,卓寒歌微微有些失神,他愣了愣后说道:“是,从小我一直呆在不充谷里,几乎没有看过外面的江湖。既然余毒已清,我便不想再呆在那里。所以决定出来到各处游玩一番。我也是刚刚来到盛城,就住在你投宿的那家客栈。昨日你一来到这里我便认出了你。而且更巧的是,我就住在你对面的那个房间。”
如初恍然大悟,“所以我跳窗的时候,正好被你看到了,你就赶过来救了我?”
卓寒歌点点头,“的确如此。”
其实卓寒歌没有告诉如初的是此番他是专程为了她才出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那个眸光清亮笑语嫣然的少女已经走到了他的心里。也许是从她不计前嫌为他解毒开始,也许是从她告诉自己“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开始,也许是看到她有着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甘愿承受莫大痛苦的勇气开始,但是也许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他对那个少女的感觉已经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或者他内心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承认,只能用满腔的恨意来麻痹自己。
直到如初离开了不充谷。二十年来支撑他活下去的仇恨一朝化作虚无,突然间他感觉他的生命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但是每当他深感绝望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总会出现那个将她从仇恨中拉出来的少女。那个带给他光明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希望的带给他勇气的…秦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