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饭,夜之铮带着如初从娘亲那里退了出来。午后阳光正好,两人悠闲地走在蜿蜒的小径上,道路两旁还开着各色各异的海棠、千日红与草石竺。闻起来空气中泛着淡淡的甜香。
“如初,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不说话?”夜之铮实在忍不住了,从娘亲那里出来后如初就一直是这种神游天外的神态,不知在想什么,连他也不理。让他很是郁闷。
“夜哥哥,这样对岳姐姐是不是有些残忍,你明明知道她是喜欢你的,我觉得她根本不想做你的义妹。”如初揪着发间垂下的一根琉璃丝带,表情有些闷闷的。
夜之铮转身拉住如初,紧紧地凝视着她,狭长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锐光,声音低沉且严肃,“那你希望我娶她不成?”
如初心中五味杂陈,低下头小声说道,“不希望,可是…”
夜之铮缓了脸色,扶住如初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你不希望我娶她,我也不会娶她,也许她现在不情愿,但是我们可以好好照顾她,以后给她找一个她喜欢的如意郎君。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对她最好的弥补了。如初,你明白我这样做的意思吧?”
如初何尝不明白夜哥哥的心意,她也从来都坚信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许对岳姐姐暂时有些残忍,但是爱情向来是不容许退让的。因为她知道任何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有所退让的,其实真正的原因永远是不爱了。而她,坚定的清楚自己的内心——她喜欢夜哥哥。所以,她愿意以任何方式去补偿岳兮岚,唯独除了感情这一样。
如初认真地看着夜之铮:“夜哥哥,那我们以后对岳姐姐多关心一些。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你的义妹了,所以你不许再绷着一张脸了。”
夜之铮伸出手来将如初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对她轻轻笑了笑。那一笑真的有如三月梨花开般神采翩然,这样好风姿,好样貌,好气度的皎如玉树临风间的少年,当真是绝世难寻了。
“如初,”夜之铮慢慢开口,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紧紧凝视如初,里面涌动的情深如海真意无限,“等血魔门的事情解决后,我就娶你。”
如初雪玉般的脸颊蓦然飞上一抹嫣红,娇羞窘然。在夜之铮灼灼的注视下,良久才开口说话,声音有如蚊蚋:“可是我年纪还小…”
“不小了,”夜之铮低低的笑出声来,觉得他的如初还真是可爱,什么样的理由都拿出来,“足够做我夜之铮的夫人了。”
好风如水,园荷泻露,栖夏湖中美丽的荷花馥郁明丽,在微风的吹拂下此起彼伏。而那个美丽的誓言却成了这个夏末最后的一丝温暖。
晚上夜之铮就要安寝的时候,下人禀报说岳兮岚求见。夜之铮虽然很是诧意,但是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她带了进来。
“夜公子,”岳兮岚身穿一件湖蓝色的撒花水雾藕丝折枝云纹裙,由于夜色深重,外面披了一件缂丝碧霞牡丹纹锦缎斗篷,姿态婀娜,盈盈下拜,“岚儿打扰了。”
夜之铮将岳兮岚扶起,有些疑惑道:“不知岳姑娘这么晚来找在下有何贵干?”
岳兮岚双眸盈雾,楚楚可怜,“岚儿此次来是有几句话想要告诉夜公子。岚儿家逢大难,孤身无依。承蒙公子不弃,让岚儿有容身之处。岚儿已经感激不尽,而如今公子还愿意认我做义妹,更是岚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自此,岚儿心怀感恩再也没有其他奢望,惟愿夜公子和如初妹妹能够结成秦晋之好终成眷属。这就是岚儿最大的心愿了。”
夜之铮在感到意外地同时心里也十分感激:“岳姑娘能这样想,在下…”
“你现在还叫我岳姑娘?”岳兮岚打断夜之铮的话,“是不是太见外了?哥哥。”虽然眼眶还未干透,但是岳兮岚还是冲着着夜之铮嫣然一笑。
夜之铮微微动容,唤了一声:“妹妹。”
第二天,夜之铮告诉了如初昨晚岳兮岚来找过他的事情。如初听了很是惊讶:“岳姐姐真的是这样说的呀?”
夜之铮点点头。
如初欣慰不已,“太好了,岳姐姐不愧是名门闺秀,真具有大家风范。”
夜之铮和夜氏夫妇本来商量着趁着这几日武林各大门派都在,就借此机会办一场认亲宴,对外宣布收岳兮岚为义女。但是这件事被月希腊知道后,她却主动提出要缓一段时间,说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还以大局为重,等血魔门的大事解决后再宣布她的事情也不急。她这种识大体的表现赢得了夜府上下的一片称赞。
各大门派已经慢慢聚集,分散的住在夜府所提供的别院和客栈里。各大门派齐聚盛城的场面和声势都颇为浩大,如今盛城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这种场面也让期盼一举剿灭血魔门的民众都精神一震。
这几日各大门派的事务繁多,加上武林大会的筹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陆续展开,而夜嵊有意识的让儿子接过重任,所以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他,所以夜之铮每天不是出去处理事情就是要接待前来拜访夜府的江湖门派,这让他忙得几乎无暇他顾。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前来找如初说话。见到这样的夜哥哥,如初也是心疼不已,为了犒劳他的辛苦,如初就经常亲自下厨做些饭菜给夜之铮品尝。
在月泉谷的时候如初就为夜之铮做过几次菜饭,那时夜之铮就觉得如初的厨艺不凡,而今又再次品尝到,自然是开心不已。
“今天我做的是苦瓜白果芋泥,桂花翠笋烧腐竹,黄金雪蛤酿蟹肉,蜜汁桑杏炖排骨,玫瑰酥鸭卷,还有这个米茸鱼丝虾煲汤。夜哥哥,你白天有这么的事情要处理,肯定很辛苦,所以多吃点呀。”如初夹了一点菜放到夜之铮的碗里,微微的笑着,“以前都是你给我夹菜,这次换我给你夹。”
静谧的室内,飘香的空气,暗色的光线,还有旁边温柔乖巧低眉浅笑的美人如玉。这一切让他恍惚有种已经成家的美丽错觉。他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软的一塌糊涂。
他夹起一点芋泥放到嘴里,味道有点淡淡的苦涩,但却心甜如蜜。原来最美味的永远不是饭菜,而是那个为你准备饭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