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寒歌眸光微闪,“你喜欢的是夜之铮?”
如初嫣然一笑,“是,你猜的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我也不会把这些告诉你。”
卓寒歌微微有些迷惑,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人的存在?为什么在知道自己即将赴死的时候还能露出这样坦然美丽的微笑来?“可是你既然喜欢他,那么你死了之后就不能和他在一起了,而且他不会知道是你救了他,也不知道你为了救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甚至有一天,他会忘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样的话,你还是毫不后悔吗?”
“为什么会后悔,为了他我愿意从月泉谷出来,为了他我愿意放弃父母的指腹为婚,同样也是为了他,我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如初看着卓寒歌,“同样,在感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的父亲有权利选择他真正所爱的人,你的娘亲也可以为了她所爱的人付出生命。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强求的就是爱情。”
卓寒歌呆住了,面色中透出无法言说的迷茫和痛苦,良久,他喃喃道:“难道我恨了这么多年都错了吗?”
如初的目光纯净清澈,透着了然和理解,“恨本身没有什么错,但是恨了这么多年,你没有感觉到累吗?放下吧。”
卓寒歌双手抱着头,面色痛苦扭曲:“你别再说了。”倏然,卓寒歌立在了如初面前,眼神森然可怕,“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这七蚀水你是害怕了所以不敢喝了吧!”
如初从他手里接过来一个白瓷小瓶,拔掉封顶的红布縋,冲着此刻仓皇震惊迷惘的卓寒歌怜悯地一笑,“恨着活下去要比爱着死去痛苦的多,我真可怜你。”如初说完,刚要仰头喝下,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只听到“砰”的一声,如初手里的白瓷瓶应声而碎。
只见一直躺在地上的夜之铮和陆折墨竟然站了起来,如初震惊的刚想说什么,就被如旋风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夜之铮紧紧抱在了怀里。陆折墨远远看着,神情苦涩但又有些释然。
“我的傻姑娘,”如初和卓寒歌的对话从始至终的对话夜之铮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在了耳里,震惊、感动、心疼无数种情绪全都汇聚成波涛汹涌的爱意,在胸腔里如海潮般澎湃开来。他在如初的耳边低低地说出了一句话,字字重如千钧,敲在了如初柔软的心上,“如初,我爱你。”
如初使劲抑制住想哭的冲动,但晶莹的泪珠还是滑下了她的面庞。良久,如初想起了什么,泪眼朦胧地推开夜之铮,“你没事吗?”
“你们…你们怎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卓寒歌,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身中离人泪的情况下还能像没事一样的站在这里。
夜之铮微微一笑,“其实我们早就对你有所防备了,我小的时候就接触过离人泪这种毒药,知道它遇水之后会散发出一种轻微的酸味。当我一靠近湖边的时候就闻到了这种味道。所以上楼梯的时候,我和陆兄就屏住了内息,因此并没有摄入这种毒气。我们之所以假装中毒,是怀疑你和血魔门有所关系,想要引蛇出洞看看你要到底要做什么。”
卓寒歌略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抱回如初的那只天山狸猫开始,因为那只猫除了如初以外,是不会乖乖地呆在别人的怀里的,更何况是个陌生人。所以当时我就怀疑你在狸猫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夜之铮笑了笑,拍了拍手掌,就见竹霜带着棉花糖推开门跑了进来,“小姐…呜呜…”
竹霜扑在了如初的身上,抱着如初的一根胳膊,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呜…夜公子不让我进来…呜呜…竹霜好担心小姐…”。小奶猫也扑在了如初的怀里,“喵呜,喵呜”委屈的叫着,还伸出小舌头在如初的脖子上舔来舔去。看到竹霜和棉花糖没事,如初十分欣喜。
“好,”卓寒歌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任何波澜,“我输了,任你们处置吧。”
“夜哥哥,”如初走到夜之铮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话,夜之铮略有些诧意,“你确定?”
“恩。”如初点点头。
“好吧,就听你的。”夜之铮温柔地摸摸如初的头发,然后走到卓寒歌的面前,“既然如初说要放过你,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行为。还有你竹屋后面小花圃中所种的噬心花我们全部带走了。”
卓寒歌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震愕,似是不可置信一样,看向如初的眸光中有不解微烁,“我千方百计地想要害你,为什么你还要放过我?”
温暖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撒了进来,给如初纤丽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碎金。美丽的女孩说话的嗓音轻柔而缓慢,秋水如翦的眸子仿佛能盈照进人的内心,好像黑夜皓月下婉转悠扬的沐雨清风,“爱永远要比恨长久。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斯人远逝,唯一没有放下的就只有你一个人啊。不要在执迷不悟停滞不前了,善待自己,把一切都放下吧。”
卓寒歌怔愣良久,迷离的眼神中慢慢地浮现出痛苦悔恨之色,低声喃喃道:“…太晚了…我已经活不长了…这是报应吗?”
如初和夜之铮对视一眼,走上前去,“虽然你固疴已久,但是你所中的毒还是有法可解的。你忘了吗?我有一只天山狸猫啊。”如初把棉花糖抱到卓寒歌的眼前,“它可以帮你把积宿在体内的顽毒给吸出来呀。”
天山狸猫认主性极强,如果没有主人的指示是不会给其他人解毒的。所以虽然卓寒歌在一开始捉住了棉花糖,但还是没有办法让它替自己解毒。
卓寒歌神情复杂地盯着如初,心中百感交集,“你不杀我就已经很难得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嘛。”如初莞尔一笑,神色坦荡淡然,明媚如阳,“好好地为自己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