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岁多开始,乾刃就被父亲逼着让赫塔训练,他除了深刻的记得第一天喊出理想时候的那些爆笑之外,当然还深刻的记得第一天赫塔那根在他稚嫩的屁股上亲吻了数次的教鞭。那一天,让孩子们吼完理想后的赫塔,立马板起了脸,让每个小孩开始跑步,围着那小草坪一直跑、一直跑。
不愿意的,教鞭落下。
跑得慢的,教鞭落下。
他才没管这些小屁孩哭得多惨,直到每个人脸色煞白、气喘如风箱再也爬不起来,每个小孩稚嫩的屁股都红肿如诱人的山桃,他才停下。
乾刃当然记得赫塔那没有人性的凶恶模样,也一样记得当晚趴在床上看见母亲眼泪婆裟的从赫塔手里接过的那两瓶丹药。
所以,从那儿以后乾刃就发誓,绝不能再给赫塔那恐怖的教鞭机会,于是,他在伙伴们的嘲笑和自己的誓言中,每天开始加量,每天开始拼命,持续至今。
五年来的玩命训练,乾刃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强大,因为这些年里,虽然自己的个子在长,肌肉也在长,但从训练后第三年开始,赫塔让他们搬的那些大型的鹅卵石,乾刃怎么都只能抱一个,而且那些赫塔竖在训练场边的硕大木桩,虽然也在变得磨损、老朽,但乾刃每次击打它们的时候,都感觉它们仍然是那么难以征服。
其实,主要是乾刃对自己的认识不够,那些鹅卵石不说,就那些比他还高大的木桩,这些小孩第一次来训练场就看见的木桩,起初谁敢用自己的拳头在上面敲打?而如今,乾刃却能利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与其碰撞,只要乾刃全力击打木桩,你就会看见,他的拳头,落在那木桩之上的时候,带起大地的点点震动,会让你感到,如果他的拳头是落在你身上,你的骨头肯定会被打碎。
这些,乾刃自己不知道。
所以,出糗的,是西蒙。
西蒙被乾刃一拳打倒,全场寂静。刚刚被西蒙摔在地上的黑子、苏烈、金晋三人,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满脸挂着不可思议。一旁刚刚带着调笑意味为乾刃加油的妇女老妪,也都僵在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正往嘴里倒酒的十数个成年男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连手中碗里的酒倒了自己一身都没发觉。
只有赫塔,悄悄的抱了一坛酒,看似有点满足的一撇嘴角,消失在夜色里,也不知道他那一撇的嘴角,满足的是今晚的酒足饭饱,还是乾刃的表现。
“哈哈……,哈哈……,好、好……,哈哈……!”
好久之后,吐了好几大口的西蒙,突然爆出这样的狂笑,不顾形象张牙舞爪的狂笑,眼里的泪花都笑了出来。愣在原地的人们,在这狂笑中清醒,开始起哄,有的甚至舞起了插在地上的火把,大声怪叫,西蒙,村里最强大的猎人,被乾刃给揍趴下了。
西蒙这笑声,把乾刃搞傻了,这西蒙大叔不会是真喝高了吧,被自己打吐了,还能这样笑?
西单刚刚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清醒过来之后,赶忙窜到西蒙旁边,摇着西蒙急急的吼道:“父亲,父亲,您没事吧?”五年前,西单大声喊出理想时,喊的就是要当村庄最强大猎人,一辈子要猎100头卡蒙暴熊。因为父亲是村里最强大的猎人,这从小的影响,当然会让他有这样的理想。西蒙的威慑力,从小就围绕着西单的灵魂,所以,西单对西蒙很是敬重。
“哈哈……哈哈……”,西蒙眼里的泪花笑得沾满了他那厚重的脸庞,在他儿子的摇晃中才渐渐止住,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哈哈,没事,我是高兴,哈哈……”。
西蒙不管几个小孩的反应,拍着屁股朝酒桌那边大声说:“乾虎,看看你儿子,哈哈,好啊,我很羡慕啊!”
乾虎刚刚也被自己儿子的惊艳表现弄傻了,刚刚往嘴里倒的酒,洒了一身,西蒙的实力,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胜,儿子那小身板怎么做到的?想着这些的乾虎,被西蒙的羡慕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痛快,这么多年了,今天儿子也算为我出口小气啊。
“西蒙大叔,您没事吧?”乾刃也在西蒙的吼声中回过神来,看西蒙吼完了,赶忙跑到西蒙面前,怯怯的问到。
西蒙是村里最强大的猎人,被乾刃这样一个小屁孩给揍倒了,丢是丢人了点,但西蒙的豁达和豪爽,可不会计较这些。
“哈哈,臭小子不简单呐,没事、没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哈哈……”。西蒙的笑声,让乾刃不但看出了西蒙没怪他,而且还让乾刃感觉到西蒙似乎很开心,但开心什么,刚刚让西蒙丢了人的乾刃,可不敢开口问。
“你们这些小屁孩儿,年少无知,从小就嘲笑别人小白,说他做白日梦,看看今天,你们有什么资格?”西蒙很不要脸的大声开始教育这些小孩起来,完全不顾他的话里有多么的难听:“小白努力,才有今天的力量,虽然是我的自大让他占点小便宜,但你们这些小屁孩儿,除了他还有谁敢来试试,一拳把我打到?”
西蒙还是有点顾及自己面子的话很难听,却如重锤般,敲打在那些小孩们的心上,让那些曾经讥笑过乾刃的孩子们,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尤其是几个小姑娘,在篝火的映照之下羞红的脸庞,像极了晚秋时的枫叶。
只有钟灵夜,此刻却趾高气扬的昂着头颅,像在宣告,这,就是他的乾刃哥哥。
“西蒙大叔,您真的没事么?”乾刃也不好意思再让西蒙夸自己,赶忙又问一句。
“哈哈,小子,当然没事,不过……”西蒙故意顿了顿。
“不过”这两个字,让乾刃的心提了起来,也让其他人的耳朵竖了起来。
“这么好的酒肉,被你打吐了,真可惜,我去看看还能捡起来洗洗吃不,别浪费了……”。
“呕……!”
瞬间,呕吐声一片。
……
“乾刃哥哥,你好厉害哦!”灵动悦耳的声音,让正局促不安的乾刃转过头去,看见钟灵夜蹦蹦跳跳的朝着自己奔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鼓着掌,声音很大,完全不用顾及西蒙心里不好受一般。
“哈哈,乾虎,看看你儿子他们,我们应该开心啊,来来,喝酒,不醉不归……!”西蒙确实没在乎,也不再管这些小孩,大叫着朝酒桌走去。
“是啊是啊,哈哈,村庄的下一代有希望了,哈哈,来,喝……”。
“哈哈,喝喝喝,感谢教官啊,哈哈……”。
“诶,教官呢?”
……
村庄的情况,村里人都清楚,西蒙这一代的男人,只有二十人不到,都成家立业之后才有了乾刃这一代,而比西蒙这代更老的男人,村庄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这诡异的断层,让村庄前十几年的生活一点都不好过。而现在看着乾刃等人的成长,西蒙、乾虎等人能不高兴吗?他们那一代能不高兴吗?所以这酒啊,那喝得是更加的不怕死似的,大碗大碗的往嘴里倒。
乾刃听到这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很怪异自己怎么可能拥有打败西蒙大叔的力量?父亲说感谢教官,难道那看起来邋里邋遢、被娘们玩弄后自暴自弃的酒鬼,训练方法很有一套?但是自己跟这帮一起训练、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没有感觉出什么奇怪的啊,虽然只是自己每天比他们多训练一些,难道这多训练的那些就会多出这么多力量?
“厉害,厉害什么?我觉得西蒙大叔肯定是故意让我的!”乾刃气哄哄的瞪了钟灵夜一眼。
“不可能,我父亲才不会这样,他可是个正直的人。”西单为自己的父亲辩护着,他父亲,可是他从小的榜样。
“这……,那我怎么可能把他打倒啊?刚刚我父亲说,感谢教官,难道这几年他的训练,让我有这样的力量吗?你们也跟我一起训练的啊!”乾刃听西单这么说,也不好拐弯说西蒙不正直是不,只能这么问。
“是啊,这怎么可能啊?”西单也抓了抓脑袋。
“别奇怪了,找教官问问不就得了。”钟灵夜蹦跶到乾刃身边,伸手搂住了乾刃的胳膊,一句话就说到了正点上,。
“对啊,找教官问问。”西单赞同的点头。
“嗯,走,找他。”乾刃虽然对赫塔不屑,但其实也只是表面上对他的形象和做法不屑,赫塔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让乾刃还是很尊敬他的。因为这么多年来,赫塔的训练很有成果,或者应该说,他的教鞭很有成果。所以,钟灵夜和西单一说要找教官问,乾刃也马上同意。
乾刃说着就要去找教官,但刚提意见的钟灵夜却拉着他胳膊不放了。
“乾刃哥哥,都这么晚了,教官肯定喝醉睡觉了,你陪我玩嘛!”娇嫩带着嗲声嗲气的声音,让乾刃鸡皮疙瘩瞬间都起来了,怎么听怎么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玩什么玩,没心情,要玩自己玩,我找教官去。”乾刃实在想不出哪里不对,但与钟灵夜从小长大的直觉,让他赶忙开口拒绝,这丫头要是玩起来,自己九条小命都不够。
说完的乾刃,转身就准备走。
“哼,不陪我玩是吧,那我把刚刚河边的事告诉大家。”钟灵夜小嘴一鼓,不乐意了,搬出了杀手锏,死死抱着乾刃的胳膊不放。
“嗯?刚刚?刚刚什么?说说!”西单这货,一听这话感觉有猫腻,马上凑过来扇风点火。
“哼,能有什么事,小夜,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哼,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走,西单,陪我找教官去。”乾刃一听不妙,这丫头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弄啊,赶忙抽了抽手要逃。
“小白别啊,小夜还没说完呢,来,小夜说说,说说。”西单,这也是个没事找事的主啊,一把就反拉住了乾刃,大声给小夜鼓劲。
“好啊好啊,咯咯……,乾刃哥哥,是你说要算账的哈,那我把刚刚在河边的事说说,让大家评理,刚好现在村里人都在。”钟灵夜看阴谋败露,直接提刀子就上阵了,才不管乾刃和西单的反应。
“哎……,奶奶叔叔伯伯阿姨们,我有事要说哦!”钟灵夜不管乾刃的反应,在广场中央,两手做喇叭状,一声大叫,让全场的村民都看了过来。于是她大声说道:“刚才在河边,乾刃哥哥他……哎,乾刃哥哥,你别走啊,去哪啊?都还没说完呢……哎,乾刃哥哥?”
钟灵夜还没吼完,乾刃赶忙一把挣脱了西单的拉扯,哧溜哧溜的就往远处跑去,并且一听到钟灵夜喊自己的名字,跑得更快了。
“咯咯……”
钟灵夜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广场上,充满了一种胜利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