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只是问问爷的起居饮食罢了。”是不是人和人相处都是这样?以前待在西苑里可没觉得这么累。
玉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主子逼疯了。好容易逮着绿儿的影,就忙着抱怨。
“有什么好抱怨的?人家不找你打听难道要找咱们这些个不得宠的小丫鬟问吗?”
“绿儿,怎么连你都说这种话?我何曾得宠了?不过是让人使唤的丫头,哪来的宠不宠的……”
绿儿顿了下,折好被子转过头看她,“你这样叫不得宠,那我和苹儿她们几个连书房的门都进不去,那咱们又算什么?”
“书房有什么了不得了,还不是一堆翻都翻不完的烂纸头!”
“那就表示爷他很信任你啊!”绿儿看着她,忽然酸溜溜地来了一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成了咱们的主子呢!”
“你——”瞪着她,玉簪又气又怒却说不出话来。到底什么时候绿儿和她这么生分了?“咱们”?!难道她竟已被排挤出她的圈子了吗?
目光一闪,看她默声不吭地坐在椅上。绿儿忽然慢吞吞地说道:“你不喜欢爷吗?”
“我……我不知道!哪个女人不是想嫁个好丈夫,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呢?咱们是姐妹,没有秘密。坦白地说,爷那样的男人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喜欢,可是再怎么想也不过是个梦啊!”不过是一场梦,是的,没错。像她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去做梦呢?她不配啊!在爷身边的可以是雍容华贵,身份高贵的福晋;可以是清婉脱俗的沐姑娘;也可以是艳丽娇媚的燕姑娘;但绝不会是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丑女人……
一口茶喷在玉簪身上,永恩禁不住抱怨:“我说玉簪,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要说到这泡茶,你可还真该向七哥以前的丫头学学。对了,你从前的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回头叫她教教玉簪这丫头。”
拂去衣上的茶渍,玉簪倒也不在意。只专心看戏台上的大戏。反正任谁被吐了十来回不习惯也习惯了。
永琮喝了一口茶,看着棋盘淡淡地皱了眉,“前些日子永璇相中了她的手艺,就给了永璇带回府里了。”
“七哥还真是的,要送人不早送了我,难道咱们不比八哥还要亲?”瞪着含笑瞧他的永璇,永恩自顾自地抱怨:“我记得那丫头的模样倒真是生得好,尤其是一手茶艺……”眼角上瞄,永恩忽然笑了,“七哥这么大方,怕是最后府里头只剩了这个做事糊涂的玉簪伺候了!”
这算什么意思?玉簪垂着头,看上去没什么却还是在心里头咒着这每次一来就胡说八道的九爷。
永琮抬头瞧了他一眼,平声道:“玉簪这丫头虽没别的好处倒也还算是忠心,你若要就带回去好啦!”
“不行啊!”不用玉簪出声,永恩倒先怕了,“我说七哥,我可不像你那么招人恨。没事塞个这样的丫头给我就算没碰着刺客也先被她泡的茶毒死啦!”
“九弟的胆子怎么这么小?”永璇转过身来笑道,“岂不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看像玉簪这样的好姑娘倒是难得,若是七哥肯割爱,我倒想收入房中……”
她没听错吧?!玉簪拧着眉,连本来听得挺好的大戏也觉得闹人了。这八爷也真是的,好好地来听戏班子唱戏也就算了,怎么还跟九爷瞎起哄呢?“八爷,您可别开玩笑了。奴婢哪有那个福分呢?”
“怎么没有?”永璇眯着一双笑眼,倒真是和七爷有那么几分像,“除非你心里惦着你家七爷,才瞧不上八爷我的一番心。”
脸上一红,瞧着永琮皱起的眉,玉簪也急了,“爷是爷,我是我,哪像八爷想的那样呢?!玉簪虽然卑贱,但也未必就命中注定一世孤苦为奴啊!以后出了府,总也会碰到我喜欢的人。就算他只是一个种田的、杀猪的、或者也只是个奴才,但只要他对我好,我就跟他一辈子……”
永琮抬头看她,脸上多了几分古怪,“难道八爷不好吗?跟了八爷不比在外头吃苦受罪来得强?”
“八爷好那是八爷的事!奴婢只是一个小丫头,没那么大的福分。”玉簪低着头,“这世上好女人太多,总不见得几位爷也个个要娶回府里头吧?”
永琮看她许久,突然不再说话只低下头去研究着那盘棋。
倒是永璇一拢折扇,“好丫头!爷得不到你的心还真是一大遗憾。你说是不?七哥。”
不说话,目光溜过她的脸,永琮忽然笑了,“老八,别在七哥面前耍花样,要不然可要小心啦!”永璇真以为他会把这个丫头放在心上吗?纵是救了他的命也不过是个奴才啊!不过、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
绿儿近日的行径好生奇怪。像现在这样,明明是追在她身后出来的,却七拐八拐地跟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