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瞥一眼脸色煞白的玉簪,绿儿忍着气大声道:“奴婢是说没想到九爷的记性这么好,连奴婢这样的下人都记得。”当她很想哭吗?如果不是瞧着这个九阿哥对那个哭得在地上打滚的小女娃没辙,她才不会装哭呢!说来说去,还是姐姐不好,救了个主子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九弟的记性原本很好吗?”永琮自棋盘上抬起头,慢悠悠地道:“七哥原来还以为你记性不好,忘了刚才自己把棋子下在哪儿了呢!”
永恩搔头一笑,难得地红了脸。顺手拂乱了棋子,“算了,永恩甘拜下风,还是八哥陪你下吧!”
永璇一笑,上前随手拈起几枚棋子,指上用力,竟破了几片浮在湖面上的薄冰。“若论棋艺,众兄弟中除了六哥又有谁是七哥的对手呢?这盘棋,我看不下也罢。”
永琮笑了,起身望着湖面。“若是没有下棋的对手,棋艺再高又算得什么?既然八弟不想下这盘棋也就算了,反正今儿个赢的赌金也不少了……你们几个还不快谢了九爷的赏赐!”
“好啊!七哥你倒是大方,早知道不如我自己做了这个人情,也省得输得这么惨啦!”瞧也不瞧跪了一地的奴仆。永恩搭着两个兄长的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七哥赢了赌金,总要请我好好吃一顿才作数!”
永琮扬眉一笑,“倒不如叫你八哥请你上‘醉仙楼’也喝上三天三夜的花酒岂不更快哉!”
永璇微怔,随即大笑,“还是七哥了解我!待会儿咱们就一醉方休好啦!其实醉卧红粉乡,不问凡尘事于我并不是一件坏事……你说是吗?七哥!”
永琮一笑,不予置评。却回身瞧着仍跪在地上的玉簪,“怎么不去领赏?是嫌你九爷赏得太少了?”
“奴婢不敢。只是在府里,根本就用不着……”及时收住话头,玉簪总算还有三分理智,“谢爷赏赐。”
上前到几上取了锭金元宝,待要后退却听见永琮问:“身子可全好了?”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出是在问她,“回爷,奴婢的身子不碍事了。”
“那就好。”永琮盯着她,忽然笑了,“你很怕爷吗?怎么总是低着头?”
“是!”情急下搭了腔,玉簪又不知该说什么了。真的有些怕,可这样子倒像说爷是多可怕似的,要说不怕呢?一个奴才不怕自己的主子又好像是不大对头……眼角上瞄,瞥见永琮嘴角含笑,她还真是犯难了。“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只知道做奴才的就该守着自己的本分,尊重敬畏自己的主子是应该的。”
“因为我是你的主子,所以你该怕我。也就是说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啦?”看玉簪点头,他笑里的嘲讽之意更浓,“原来你倒真是个忠仆!也难怪会舍命救爷了。”
玉簪淡淡地皱起了眉。没错,她是很想要什么赏赐。可是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吧?“爷,奴婢当时只是想救那个小妹妹,压根就没想别的……至于后来……”是她头脑发热,昏了头,“爷的赏赐奴婢不敢领。”
“是吗?”永琮忽然问,“这么说不论当时是谁你都会挡那一刀了?”
玉簪眨了眨眼,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当时没想……但如果重新来过,奴婢不会……”
“噫!这奴才倒也算老实!”永恩抚掌大笑,“总比那些个嘴乖会说的强得多。”
永琮没搭话,只深深地看了玉簪一眼,便转身走了。永璇一笑,没像永恩那样紧跟着,反折回来瞧着玉簪,“你别怕,其实我七哥没表面上那么冷的,绝不会因为一句半句话就惩罚你。”
是吗?玉簪怔怔地瞧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回头,“绿儿,我刚刚又说错了什么吗?”
“你说呢?”绿儿翻了翻白眼儿,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其实爷对你真算是不错啊!还请了御医来瞧你……还有那个八阿哥,就算是九阿哥也很好啊!不管是哪个主子对姐姐你有意,都是天大的好事了!”
哭笑不得,玉簪疾步而行,却避不开绿儿的魔音入耳,迫不得已回身道:“你又胡说什么?爷他们那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天和地一样的,就算是现在做梦也嫌早啊!”
“什么天啊地啊的?不要忘了七阿哥的命可是你救的!这戏文里头为报恩而以身相许的事多着呢!”
脚下再一次踉跄,差点跌倒,玉簪回身摇头,“戏文里以身相许的事儿是多,可那都是贵公子落难千金或是落魄书生和大小姐的事,我没听说哪个恩人是又丑又老,身份又卑微的。”如果她现在长得漂亮些年轻个两年或是什么落难千金的话,倒也可以做做梦。
“可惜啦!”绿儿一叹,“算了!远远地瞧瞧那些个主子,做做梦也就是了。说真的,还是嫁个普通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