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利用卫宫侍卫的强势来逼他放人!好一个永琏!他掌管狐夜盟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永琏有这样的才智!“我死之前也要看一眼你伤心欲绝的表情!”蒋裘突然冷笑,“我有个主意,我不杀这丫头,我戳破她的耳朵,让她又瞎又聋,看你是不是还爱她!”他实在是恨永琏,皇位至此早已无望,只要永琏痛苦他就会觉得快意。
乾隆铁青着一张脸负手看着这两个乱党自己在那边窝里反。
永琏的脸色白了白,“你也不过是要我死罢了,你放了她,我死给你看,可以了吧?”他的语气幽绕,就似一个人已经有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蒋裘怎么会信他会寻死?“我先放了她你才死给我看?笑话!你骗三岁的小孩啊……”他嗤之以鼻的笑声未落,却见永琏鬼魅一般欺到了乾隆面前,众人大惊,但永琏的身法武功何等了得,他一把抓起乾隆的手,手腕一翻一柄精光闪烁的匕首就落入了乾隆的手中。
大家大惊失色,永琏他居然身带利器行刺!“来人啊!救圣驾……”
话音未落,永琏用乾隆的手握住那柄匕首,反转过来对准他自己的胸口,锋利的匕首在他胸口刺出了一道血痕,血迹在渐渐地扩大,永琏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是谋反乱党之一,他是大清皇帝,你放了她,就算我不想死,大清皇帝圣驾也不会饶了我,你放心了吗?”
乾隆惊骇地看着他这个做事完全出乎他意外的儿子,手掌里匕首冰凉,永琏的手居然比匕首还要冰凉!望着他胸口的血,乾隆不是没亲手杀过人,望着永琏平静的脸却突然颤抖起来,这令人心痛的孩子啊!随着永琏的目光看过去,乾隆只见他目中唯一的热只停留在树上那被挟持的女孩身上。
是永琏在意的人,他爱的人吗?乾隆疑惑地看着这个“妖孽”,杀母杀父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自裁吗?永琏的眼太静太淡,看不出特别的热,倒是看出特别的死寂特别的灰。他把匕首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这完全不了解的儿子近在咫尺,乾隆突然发现,在永琏一头长发之中隐藏的隐约的伤痕,交错的伤痕……那是什么?
刀伤?!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刀伤!谁在这孩子头上砍下这么重的伤?谁要置他于死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永琏自不会理会乾隆在手握匕首刺入他胸口之后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脸上一点痛苦都不露,因为蒋裘喜欢看,他不能让他如意。但是心里本有的一道裂痕在逐渐扩大,那个裂痕在和阿盼娥相拥相吻的夜里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愿去想。那个裂痕是——他负她太多,负她情、负她义,到如今居然要负她性命吗?永琏,欺负人也要有个程度,她……她为了你落到这个份上,她的人生也为了你面目全非,你居然可以救不了她?你怎么能让她吃那么多苦?一个人为了你死一次就已太多,你就已经还不起,你还怎么忍心让她为你死两次?爱上你……她又有什么好?除了总是哭,她从没得过幸福!从来没有!她怎么能死呢?
“嘿嘿,”蒋裘心里也惊骇,永琏疯了,“好,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她。”他一句话刚刚说完,突然“啊”的一声惨叫自树上掉了下来,树下弓箭密集,他突然掉了下来,直跌入弓箭群里,顿时被数支箭插入身体,惨叫成一团,立刻被擒住。
这一下使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只见树上那女孩摇了两摇,抓住了树枝没有掉下来,她张开嘴,吐了一口鲜血——却是她刚才无声无息地咬了蒋裘一口,把他从树上惊了下来。她被点了穴道,怎么能行动?永琏一惊之下立即明白,是贺孤生远远地解了她的穴道吧!听蒋裘口口声声威胁他,她听久了一定很恨,她、她……本来就是个义烈的女子!这一口咬得好狠……毫不容情……
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在阿盼娥旁边,是潜伏已久的贺孤生,若非蒋裘恐吓说要戳穿阿盼娥的耳朵,他恐怕还在一边看戏。阿盼娥吐掉嘴里的鲜血,眼睛茫然地望向四周,“君知,君知,你在哪里?你看见我了吗?你在哪里?不要听他胡说,我不要你死,大家都不要你死。无论你做了什么坏事,我都会原谅你的,别怕,别让人欺负你好不好?我知道你只是很伤心所以才会做错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你回品安坊好不好?我很想你……”
她说了一半,陡然觉得整个人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那个人冷冷地说:“永琏,我很奇怪为什么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不在乎,只要你留在品安坊像从前一样,她甚至不求你爱她或者娶她。四年前你把她丢在京城城门,四年后你把她丢在房里,她为你被砸头,为你被十一支长枪穿刺,为你瞎了眼睛,大概除了这瞎了眼睛的傻丫头之外,世上再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对你。但是你刚才还是救不了她。”贺孤生鄙夷地看着他,“如果你刚才对她有多一点的担心和痛苦,我也许可以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