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宝福算盘一推,他已经算不清楚,这一吵短少的银子从三两两钱变成了三两三钱,让他大动肝火。“我去看看。”
“宝福,书本子。”阿盼娥好容易找对了本子,捧着一大摞书走了过来,眼前一暗,一个人也同时向宝福的房间走了过来,她眼睛不好,一慌,“啪啦”一声,那些本子再次跌落满地,估计本子有灵也要憎恨落到阿盼娥手上——让它们“千摔万跌出库房,噼里啪啦若等闲。”这些本子还真担当不起。
谁这么凶?阿盼娥难得皱眉,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她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是好多年前那个夜里把君知搂在怀里的那个“色狼”颜少倾——她擅自改了别人的名号自己也不知道。“你是……色狼?”她直觉地问。
色狼?颜少倾自从被君知“过脉针”所伤,对这长风倚然的“女子”就念念不忘,这四年闭关苦思破解“过脉针”的内功心法万事俱备,才前往品安坊要人。结果非但人人都说君知不在了,而且这小丫头还一张口就叫他“色狼”!他是堂堂“颜郎”少倾,多少江湖女子的梦中情人,什么色狼?简直是侮辱他的人格!当下眼睛一翻,“你家‘小姐’呢?叫‘她’出来。”
“你是坏人,‘小姐’不见你。”阿盼娥难得细声细气地说话,因为她不想和这个坏人说话。
这是什么回答?颜少倾“嘿”的一声冷笑,“答得好!”随着这一声喝,他一脚对着阿盼娥踩了下去,准备把这碍手碍脚令人讨厌的丫头一脚踩成对穿!
“住手!”宝福大喝一声,他原是宫中侍卫,武功也自不弱,这一掌劈来颜少倾也不得不闪避后退,让阿盼娥逃过一劫。
阿盼娥自地上爬起来,看着宝福和“色狼”打成一气,就算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这时也知道宝福岌岌可危了,这白衣服的“色狼”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帮手。回过头来,大书童满面惊悸地躲在柱后,他在品安坊十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坏了。
让我来……阿盼娥抄起地上的本子没头没脑地往颜少倾头上丢过去,她的力气不小,这若是砸到了身上也颇为生疼,但是颜少倾何等武功,袖袍略振本子一一反震回来,只是稍微分了他的心却丝毫不能伤害他。
宝福的武功在侍卫中就未必是第一等,在颜少倾手下本过不了三五招,但颜少倾存着猫戏耗子的心,闲闲打斗,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君知姑娘’,我听得出你人在屋里,不要躲藏了。我数到三,你还不出来就不要怪我把这油头油面的老小子砍成冬瓜萝卜似的两块。一、二、三!”他说到做到,数到“三”立掌一劈,一掌对着宝福砍了下去。他的掌力能破山开石,这一掌当真砍下去把宝福砍成两块毫不希奇。
阿盼娥尖叫一声惊天动地,她搬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颜少倾横袖一振,那块石头被他挥了出去,犹如石矢直击阿盼娥的额头,电光火石之间阿盼娥就会死在这一撞之下!宝福怒吼一声,却在颜少倾一双手下根本脱身不出。大书童扑过来大叫一声把阿盼娥扑倒在地,那石头险之又险擦着阿盼娥的额头而过,在她的旧伤疤上擦过了一道更加丑陋的血痕。
颜少倾五指如矢,一把抓向扑过来的书童,阿盼娥合身相护,书童惨叫一声:“阿盼娥!”
颜少倾嘴角掠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左掌往宝福头顶拍落,右掌五指准备在阿盼娥背上抓出五个洞来。这丫头说他是“色狼”他仍然记得!
千钧一发!几个人的性命危如累卵。
“格拉”一声,大门洞开的声音!
颜少倾陡然警觉一阵寒意自背后直上颈项,左掌右手凝力不发,他蓦然转过身来,只见品安坊内一间厢房大门洞开,一个人站了出来,冷冷地说:“住手!”
“‘小姐’!”宝福、阿盼娥、书童同声大叫,六只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那凭空如鬼一般出现的人。
颜少倾眯起眼睛看着这和大门一起洞开出现的人,他一头长发依然不挽,依然一身长衣,只不过当年的女妆换成了男装,他此刻身上穿的是青色长袍,那股子静柔俱在的缱倦消褪了不少,眉目间掠起一股凌厉之色,不复见空花菩提的慈悲。门开风过,掠起他袖袍一阵一阵地飘拂,那风标的味道依然清极眉目!
“你——居然是个男子。”颜少倾震惊之下,喃喃自语。
永琏没有一眼往阿盼娥和宝福那里看去,只道:“你已经见到我了,可以走了。”
“女子为妻,男子为敌!”颜少倾冷笑了一下,“我很遗憾你不是女子。”他为“君知”苦练一门内功,如何肯就此了结?“今日无论你是男是女,都要祭我‘拔线’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