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长夜未竟
满人尚武,素有“马背上的民族”之称。逢秋高气爽,必行围打猎以阅武事,俗称“木兰秋?”。今年“木兰秋?”本拟皇上万寿节之后,但却因一折奏章而意外提前。
八月初,蒙古如吉必力滚****奏曰:“臣于行猎之时意外捕获白狍一只。臣闻狍寿达千岁,满500岁者毛色即可转白。值帝万寿节将近,竟可捕到世上罕有之珍兽,实是奇兽显灵,应时而至。”
乾隆得奏,惊喜交集。自有朝臣于殿上大奏——“灵兽现世,乃为贺我君王万寿无缰之喜。”、“此乃天降祥瑞,护我大清万世基业。”、“足见皇上乃是天命所归,不可轻言禅位”云云。
阿谀奏承之言声声入耳,乾隆却只浅笑相应,然后顺理成章顺水推舟顺应民心地改了心意收回“禅位”之诏。第二日于乾清殿手书太子之名于锦匣内收藏于“正大光明”匾后。只待日后传位之时亲启诏告天下。
表面上看来,“禅位”一事似乎终于圆满解决。眼见天高海阔,风平浪静,却不知海面下暗礁密布,暗潮汹涌……
六阿哥府邸。
“爷,您若是不放心,不如就由奴才往宫里走一遭。”
“不必!”永泰站起身,仍是面无表情的深沉,“宫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人大胆窥视皇帝密诏?”
“那……”鹰垂下头不敢开口。上次在七阿哥府失手被人送了回来,主子脸上很不好看。虽然没有责罚他,地位却终是不如从前。
“皇阿玛所立之人不是我就是老七。此次我抢在老七前向何大人之女求亲,已让老七怀恨在心,若真是让老七做了太子,咱们也都甭想有好日子过了。”
“要不然召集亲王德贝勒商量。”
“不必!”那群混账只会说什么大局已定,静待佳音的蠢话,他才不要这么枯等着……
“不管皇阿玛立了谁,但若那人不是真命天子,无福消受这天大的恩宠,也只有重立太子。”森然冷笑,目光落在低垂着头的鹰身上,“上次你说七爷极宠的那个丫头叫什么——玉簪是吧?七阿哥是个重情意的人,只要抓着这个女人就可以引出老七。你带回来的那个丫头这次有用处了。”
“是!”鹰应着,深沉的眼中瞧不出一丝情绪。
“你说爷要带那贱人去热河行猎?”梳齿刺破掌心,兰馨却似未觉,“永琮,你欺我太甚!难道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乌拉纳喇?兰馨已失宠至此?!”
“主子,你莫气坏了身子,总要想开些才是……”
仇嬷嬷低声劝慰,突听一人冷哼:“什么叫想开了?!”却是五皇女纯孝公主。
兰馨扬眉怒视,她的脸色极不好看,“你还来做什么?”
“妹妹这是说哪里话?七弟得罪了你,我可没得罪你。”孝纯软语笑嗔,自她掌心将梳子扳下,“咱们从婆家论是姑嫂,可从娘家论那就是姐妹。平日里不比别人亲近百倍?怎地今儿个有气倒撒到姐姐的头上了呢?”
“你——”俗话也说“伸手不打笑面人”。这一番软语,又用罗帕包她的伤口,倒让兰馨不好说什么,“兰儿近日烦闷,不便陪姐姐闲话家常,姐姐还是……”
孝纯一笑,截口道:“妹妹在烦些什么?姐姐知道得很,其实妹妹今日烦恼皆因妹妹的心太软了,若早些除去那个小贱人,又岂由得她今日张狂得骑在主子的头上撒野呢?”
话说在了兰馨的心坎上,她不由地恼道:“兰儿恨不得将那小贱人千刀万剐,只可惜上次竟让她逃过一劫!”
掩去唇角冷笑,孝纯只柔声道:“做这种事怎能做得太明显呢?不如姐姐教你个乖……”声音渐渐低下去。
“你要我买凶杀那小贱人?!”兰馨猛地惊呼出声,仿佛已闻得满屋子的血腥,只觉得一阵恶心。
“姐姐可什么都没说——这种事你自己要想清楚了,现在永琮宠着那个女人,难保她一旦受孕永琮不会求皇阿玛赐她个名分。这要是皇阿玛一时心软……”因妒成恨,买凶杀人而误杀了丈夫也不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