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愣在那做什么?爷不是说了只是要你暖暖床,可没让你一整夜都睡在上头。”
四月天,哪里还用得着暖床呢?玉簪磨磨蹭蹭地上了床,掀开被子。
永琮又道:“你穿着衣裳上床倒是想蹭一身灰不成?”
“奴婢不敢。”声如蚊鸣,脸上如火一样烧着。瞥见永琮纹丝不动,双眼只落在手中书卷上,玉簪猛地直起身放下纱幔,飞快地除下外衣钻进去把脸埋进锦被中,因而错过了永琮唇边的浅笑。
一颗心跳啊跳地快跳出嗓子来,她捂着脸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烫。鼻间浮着淡淡的熏香,这是她早上出门时燃的,是爷最喜欢的味道。滑顺如丝的锦被摩挲着她光裸的手臂、脚趾,痒痒的如她心底的骚动。
“爷!”好久,她终于唤了一声,听着永琮淡淡地应了一声,她轻声道:“爷,我杀了人……”
“这,你说过了。”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拉下被子,露出一双眼,隔着纱幔什么都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我杀了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搁下手里的书,永琮回过了头,“那又怎样?”
“我是凶手!你该……”问她的罪啊!虽然怕,虽然不甘心,但她做错了事,就算是无心之失,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先前心慌意乱时让绿儿拉了回来,现在想是她的失措竟给爷带来了麻烦。
“你很想爷把你送去衙门吗?”他起身,听着她倒抽气的声音,却只是微笑。欠身坐在床沿上。
“爷,你……”离得太近了。她缩成一团,透过被角看清他唇边的笑,爷又在耍她了——伺候爷一个多月了,总算能分得出他那种笑是什么含义。
“鲁图尔还未回来,你又怎么知道那人一定是死了呢?一个壮汉哪会那么没用,竟叫你一个弱女子说撞死就撞死了?就算是手里有刀也不见得那么巧就撞在刀上割断了喉咙……你先躺着吧!等爷累了好伺候爷歇着。”听她憋着气不敢呼吸,永琮只觉得好笑,起身又坐回了桌边。
探出头,玉簪呆呆地睁着眼。隔着纱幔才敢这么大胆直视他的脸。爷的额娘一定也是个美人儿,要不然怎么生得出爷这么英俊的人?不知爷念的是什么书?什么“道啊道,公啊公,大同什么的……”她听不懂,但是爷的声音真是好听。
侧目相看,听她的声音微弱而均匀,想是睡着了。永琮笑笑,放下手中的书踱步到床前,伸手撩开纱幔。知道她本来就是个守规矩的人,果然就连睡相也是规规矩矩的。她侧着身,蜷着腿,长发披在枕上,眉却是轻蹙的。
永琮摇了摇头,长指捏着眉心,不由地笑了起来。明明是毫不出众的女人,怎么就是看顺了眼?也罢,既是顺了心思,就收了她又何妨?
慢慢坐在床边,拇指拭过她眼角的一滴泪,“或许你是一个美丽的意外,值得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