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自嘲着,可是人求生是本能,哪怕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刘家那可怜的孩子……
自己的命是算不出来的,可那孩子命不该绝啊……
此时的闲空与悬崖峭壁是垂直的状态,刚才那只愤愤不平的秃鹫见到同伴出来,就像是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召唤几只与它差不多大的亲友团,缓缓的围成一圈,竟将闲空给围了起来……
闲空哭笑不得,丫禽兽还懂得兵法?
此时的闲空有些力不从心了,功夫再高,毕竟从昨天中午连夜赶到悬崖上,到此刻已经是十个时辰滴水未进,且只耗不补,铁人也会受不了……
如今整个身躯又全靠他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血吸草……就为了它来的,自是死都要在一起的节奏……奈何,他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
据闲空后来慢慢回想秃鹫的行为,它们为何对他迟迟不动手,原来丫的在看戏呢……估计它们是没见过有人能自己垂直挂在峭壁上的吧,丫们觉得新鲜……要不就是它们采用截堵战术,将之围困,没有救援,没有补给,等他自己支撑不动了,他自然就败下阵来,然后它们不费吹灰之力,坐享其成……
丫的,想的真是又精又美……佛主啊,它们是不是成精了……
闲空觉得他坚持了好久了,直到浑身发抖,发软,早已扣得泛白的骨节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强大的身躯,终于……
其实整个过程也不过两分钟而已……
整个人悬空了……身体快速的下滑……
不算太瘦小的闲空此刻在庞大的秃鹫包围圈里,就跟一直小鸡崽子似的,毫无还击之力……丫的,你们计策成功了……
他刚滑落的瞬间,几只秃鹫箭一般的俯冲过来,分别攻击他的头和四肢……丫的,果然懂兵法……某僧自愧不如啊……
就在闲空被分食前,突然又飞来一个黑影,他以为又来了一只秃鹫来分食他……闭上双眼,放平心态,默念佛号,为自己诵了一遍往生咒……没等他念完咒呢,手腕一紧,就被一股大力甩到了崖顶岩石上……
什么情况?劫后余生了?……
缓了几秒,看着绑在崖顶岩石上的缆绳,他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危急时刻,他再一次的救了他,哎,不管他欠了什么债,这一次也都还清了……
他们之间到底谁欠了谁,还怎么说得清?
哪怕翁伯文再禽兽,再无情无义,那也是个大活人……人命关天,哪里能坐视不理……还管什么谁欠谁啊,佛主面前,众生平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闲空不顾浑身多处汩汩流血的伤口,顺着绳子用尽全力向上拉……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刚才已经油尽的他此刻又浑身充满了能量,几下就把翁伯文给拉了上来……
呦呵……这翁老大伤的比闲空还惨……
他赶紧将他放平,帮他查看伤口……阿弥陀佛,好在都是皮外伤,看似凶险,但并未伤筋动骨……
这群秃鹫眼看着到嘴的美食不翼而飞,哪里肯罢休,追着屁股就飞了上来……
此时二人虽受伤,但毕竟脚踩平地,不会像刚才那般处处受制,空有一身武功而使不出来……只一会儿功夫,就有几只秃鹫挂了彩……
什么战术啊,围攻啊全乱了,哈哈……闲空幸灾乐祸了……阿弥陀佛,这样想是不对滴……您了是出家人,要记得众生平等哦……
对,闲空乃是出家之人,虽是憎恨它们,但毕竟是自己擅自闯入了人家的领地,且遵循着不滥杀生的戒律,并没有将它们打死,只是喝退……
翁伯文自也明白他出家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信念,为了成全他一番佛心,也就没有下杀手……
这秃鹫哪怕再精明,毕竟不如人类……且秃鹫本身并不善于长期飞翔,见已然是徒劳无功,便相继拍着翅膀翱翔养伤去也……
虽然过程凶险,俩人都受了伤,但毕竟药采到了,不虚此行啊……想想也是好笑,想他俩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时行走江湖都未受半点伤,如今竟被几只会飞的扁毛畜生欺负……
看来不光是人外有人啊,人外还有鸟呢……弥陀佛……
闲空急着救人,简单收拾一下自己,便起身往回赶……二人伤势虽是不重,但也着实不轻松啊……
咳咳,不信你往自己身上戳几个洞流流血试试……
一路无话,直至日落西山,方得回到扬州城……
进城不久,他们就发现了被高高挂起的头颅,闲空浑身血液又沸腾了……
翁伯文当然也看见了,但他并不认识他们……毕竟和文博并没有告诉他来救谁,只是说故友,且当时法场混乱,他救人心切,哪里会注意到囚车里人的模样……即使看见了,如今已成两颗血淋淋的头颅,哪里识得是谁啊……但见闲空驻足凝视,一向平和无感的脸上雪白一片,眉头拧在一起……
“你认识?”
闲空点点头,“是扬州首富刘家夫妇的头颅……”
这是自两人相见以来说的最正式的一句话了,虽然闲空内心愤怒狂跳,但好在多年的修行让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缓和的……明明字字含血,却说的跟晚上要喝粥一样……
翁伯文一肚子疑问,看他的样子明明很在乎,但是语气却很淡然……扬州首富,想必人人都识得……他一出家僧人自是看不过眼,内心烦扰……
谁曾想,闲空又缓缓的道出了两个字,“朋友……”
这下翁伯文惊了……
他很了解翁善的为人,他向来是谨慎,内敛,寡言之人,轻易不结交什么朋友,但一旦结交,必然交心……所以他当年拜了自己当大哥,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付出全部了,却换来……哎……如今他一出家僧人,竟从他的嘴里吐出朋友二字,可想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翁伯文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看来他的故事并不会像他的身份一样简单……
还没等他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儿来,又一重磅炸弹被闲空投了过来,炸的他是外焦里嫩啊……“会帮我吗?”
“什么?”某老大不敢相信,脑子炸开花了……
只见闲空抬起手,指了指那对头颅,“我要他!”
这下翁伯文从惊到悚了,再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闲空也不等他答应,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拿了件僧衣外套披在身上,头也不回的往寺里赶……
这浑身血迹斑斑的,让旁人见了不得吓死……一想到那个孩子,想到他的父母,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大恩大德,内心狂跳不止,阿弥陀佛,如今救不了你们,只要有贫僧一口气在,担保你儿无恙……但想到那时见到他的样子,心中忐忑,我佛慈悲,千万不要有什么损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