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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人生的传奇(12)

鸭妈妈的孩子们一个个“嘎嘎”地叫着从蛋壳里钻了出来,只有一个最大的蛋没有一点动静。就在鸭妈妈几乎失去最后的信心的时候,蛋壳终于裂开了,可爬出来的却是一个又大又丑的家伙,它一点也不像它的哥哥姐姐们那样美丽可爱。长长的脖子,笨拙的脑袋……一副不讨人喜欢的样子让它遭受了其他鸭子没有遭受的厄运——鸭子啄它,小鸡打它,女佣人用脚踢它。它只有一条路:逃走。但是流浪的生活更是凄凉悲惨,所有的动物都瞧不起它,甚至它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但它还是在逆境中长大了,谁也没想到的是,它竟长成了一只漂亮的天鹅。

这就是丹麦著名童话作家安徒生在他的名作《丑小鸭》中讲的故事。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只“丑小鸭”就是安徒生自己。

在安徒生小的时候,他的父母、邻居以及所有熟悉他的人,都根本想不到几十年后安徒生会成为一个世界闻名的大作家,因为这个鞋匠的儿子当时是那么丑陋、胆小,而且常常像疯子一样胡思乱想。可是今天,世界上有谁没读过《海的女儿》、《卖火柴的小女孩》、《丑小鸭》、《皇帝的新装》,又有谁不知道安徒生的名字呢?

1805年4月2日,安徒生出生在丹麦欧登塞城的一个贫穷的鞋匠家里。

安徒生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鞋匠,但是心灵手巧,多才多艺,他特别崇尚知识,爱好文学。据说在安徒生出世那天,他的父亲一直坐在床边给自己的儿子大声朗读霍尔堡的作品,只不过小安徒生根本听不懂这些,一直哭个不停。安徒生的母亲比他父亲大几岁,是个迷信、爱唠叨的女人,但她充满爱心,对生活任劳任怨、一无所求,很有点知足常乐的劲头。这个家庭对于安徒生来说虽然贫困,但却是温暖和幸福的。

安徒生小的时候是个文静、听话的孩子,他是独生子,很得父母的宠爱。但是因为家里穷,他的父母必须从早到晚地干活,没有太多的时间陪着他,所以他常常是一个人玩。而更多的时候,他会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天上的小鸟或远处的树林,静静地冥想;有时还会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弄得妈妈很不放心,常常要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摸摸宝贝儿子的头,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病了。

父亲理解他,也欣赏他这种幻想的才能。父亲喜欢读书,常在晚上睡觉前拿出一本《一千零一夜》或者别的什么书,坐在儿子的床前给他读上一段。这是一天里安徒生最快乐的时光。听完故事之后,他常常在梦中梦见那黑眼睛的少女在面纱下神秘地微笑,有时也梦见恶魔,在他梦中出现最多的是一座长满奇花异草的花园和漂亮的城堡。

“妈妈,咱们要是也有一座城堡和一个花园,那该多好啊!”有一天,他一边给妈妈讲述他的梦境,一边叹息着说。

“是啊,孩子。”妈妈安慰儿子,“以后也许会有的。”

也许是上帝听到了小安徒生的愿望,真的给他们送来了一次机会。

一个伯爵家里准备招雇一名给他全家做鞋的鞋匠,条件很吸引人:除薪俸以外,鞋匠可以得到伯爵家旁边的一幢小房子、一小块菜地和一片牧场。安徒生的父亲马上前去应聘。他带回来一块绸子,准备把它制成舞鞋——这是试工。

一连三天,父亲头也不抬地干着,安徒生坐在一边,屏住呼吸,看着爸爸怎样小心谨慎地把一块绸子变成一双小巧玲珑的漂亮的舞鞋,就像童话里公主穿的鞋一样。他百分之百地肯定,伯爵夫人一定会喜欢这双鞋的,他已经开始憧憬着在那漂亮的花园里奔跑了。

不过,伯爵夫人压根儿不是童话里的人物,她一点儿也看不上这个欧登塞的鞋匠的手艺。当父亲满脸沮丧地从伯爵公馆里回来时,安徒生立刻明白了,他所梦想的一切都吹了。

“不要紧的,爸爸,咱这儿挺好。”懂事的安徒生并没有哭闹,“等长大了,我要建造一座城堡,四周是花园,咱们全家都到里边去住。”

父亲微笑着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然后偷偷地擦去眼中流出的苦涩的泪水。

也许是为了想弥补一下孩子心中的遗憾,在这以后,每逢星期天,父亲都带安徒生到树林里去玩耍,这是最让安徒生高兴的事了。树林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样新奇有趣,他不停地向父亲问这问那,而父亲也尽最大努力回答他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可是有些问题连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回答不了,安徒生就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加以补充和发挥。

安徒生很少和别的孩子一块玩,在学校里也是一样,所以他没有什么好朋友,只有一个叫萨拉的黑眼睛的女孩是个例外。她学习勤奋,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安徒生则把她想像成童话中的公主。但不幸的是,这个“公主”一点也不像童话中的公主那样和蔼可亲,而且根本不懂童话。

一次,安徒生在和萨拉闲聊中又想到了自己幻想中的城堡,就对萨拉许诺:“等我长大以后,要把你接到我的城堡里去。”

“你病了。”萨拉瞪大了圆圆的黑眼睛,“只有尊贵的老爷、伯爵这种人才配有城堡呢,你一个鞋匠的儿子怎么会有呢?”

“可如果我就是伯爵的儿子呢?”

“什么?”萨拉更惊讶了。

“是呀,这是真的。”安徒生充分发挥着幻想的才能,“奶奶告诉我的,那些有钱人的孩子被遗弃了,他们只好在穷人家长大,后来他们的父母又找到了他们。如果这一切都突然落到我的头上,那我当然会有一座奇妙的城堡了。到那时,我就会驾着金光闪闪的马车,把你接到我的城堡里来。”

遗憾的是,萨拉不仅对安徒生的慷慨许诺毫不领情,反而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像是被吓着似的跑开了。更糟糕的是,她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别人,并说安徒生的脑子不正常,就像他的疯爷爷一样。所以第二天安徒生来到学校后,立刻受到了同学们的嘲笑和侮辱。

安徒生痛心极了,他没想到自己诚挚地捧出的爱心会得到这样的回报。从此他远离萨拉,直到后来萨拉离开学校。

但实际上安徒生并没有把这事完全忘掉。他在自己的幻想中,给这段故事重新安排了一个美丽的结局:他在一次大火中救了萨拉,她很感激他,也很惭愧,于是他们和好了,在一个美丽的花园中一起游玩。后来萨拉成了公爵小姐,他们又一起到遥远的地方去了。

虽然有过这么一段插曲,但总的来说安徒生在学校里还算顺利,他嗓子好,老师很喜欢他,总是护着他,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好景不长,他的学校生活突然中断了。他所在的学校,实际上只是一个老师独立办的私立学校,由于入不敷出,那位老师不得不停办了学校,另谋生路。于是,安徒生也只好辍学回家了。

闲在家里并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外面风雪交加,没有暖和的衣服,到外边去玩玩只不过是空想而已,安徒生只能整天待在家里,这让他腻歪透了。父亲的生意也不景气,人们的鞋好像老也穿不坏似的。

有一天,安徒生把一个烧热的铜钱按在窗户玻璃上,在冰上烫出一个小孔,从那里向外看。外面是光秃秃的树枝和无精打采的麻雀,他索然无味地转回头,看看同样呆坐着的父亲,问:“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到春天呢?”

父亲无言地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坐到工作台旁,开始刨一块木头……很快几个木偶做成了,父亲对安徒生说:“现在让妈妈给它缝几件小衣服,我们可以演戏了。”

于是,日子开始容易打发了——父亲从书架上拿下霍尔堡的书,和安徒生一起兴致勃勃地演起戏来。安徒生很快就毫不费力地把整幕整幕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他对此非常入迷。

可是不久父亲去当兵了,好在安徒生对演戏的那一套已经完全熟悉了,他可以一个人干。这样,演戏就成了他每天的日常工作,现成的剧本演腻了,他会根据自己的想像编些新的内容。有一次,一个叫约翰妮的老太太来看他,给他讲一些民间的传说和故事。这些传说和故事很快就出现在安徒生所排演的戏里。妈妈一方面对儿子表现出的戏剧才能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也常常暗自嘀咕,这孩子整天着魔似的搞这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让安徒生高兴的是,没过多久父亲就回来了。可是,他带回来的是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尽管母亲找遍了欧登塞的大小巫医,但是谁也没能治好父亲的病,他没有能看到1816年的春天。

失去父亲后,安徒生一家的生活更加艰难了。无奈之下,11岁的安徒生来到工厂做工。但安徒生实在不适应在工厂工作,在毛纺厂、烟草厂,他都因为适应不了那里的环境而跑回家,而母亲也不能忍受她的独生子受这样的折磨和捉弄,也就不让他再去了。

这时的安徒生仍痴迷于戏剧。通过一个熟人的关系,他跑到剧院去看了几次真正的戏剧演出。他下定了决心,对妈妈说:“妈妈,我要当演员。”

“你发疯了?”妈妈惊奇地说,“你知道吗?那些演滑稽戏的和走钢丝的整天挨饿,还要受戏班班主的抽打,难道你认为我会放你去干这种蠢事吗?”

安徒生拼命解释,在集市上卖艺和真正的戏剧表演不能相提并论,可都白搭,妈妈对他置之不理,连听都不要听。但安徒生并不死心,每天都向妈妈发动新的攻势,又是保证,又是哀求,又是哭泣,软磨硬泡,妈妈终于软了下来,但是提出要问问算命的女人。在算命女人口若悬河的许诺和保证下,妈妈终于点头同意了。

1819年9月6日,14岁的安徒生站在了哥本哈根的大街上。

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前,自己是那样孤独、那样渺小。他忍不住想哭,但马上又止住了,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勇敢,要对自己有信心。

接下来的是令他疲于奔命而又一事无成、灰心丧气的日子,他找过著名的芭蕾舞演员阿尔夫人,还拜访了剧院经理,都毫无结果,他们不欣赏安徒生的表演,也不欣赏他的相貌。

带来的钱花光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回家,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不能忍受一事无成回去后人们嘲讽、蔑视的目光;另一条路就是找个工作,这对他来说是唯一可行的路。于是,他到一个家具店当了学徒,但没几天,他就不干了。他放不下自己的理想,他一定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他又敲响了著名歌唱家西博尼家的房门。在歌唱家宽容的鼓励下,他唱了一支歌。在演唱中,他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歌唱家被感动了:“我来教你,你会有出息的。”

在安徒生的眼里,顿时一切都充满了光明。

可是好景不长,安徒生的嗓子突然变坏了,喜怒无常的西博尼很客气地抛弃了他。

在这以后,安徒生又陆续找了几个新的保护人,他们都竭力帮助安徒生,使得他能够在哥本哈根待下去,并参加一些小型演出。这段时间里,他最辉煌的业绩是在舞剧《亚美达》中饰演第七个侏儒。

这时,安徒生又开始迷上了书籍。他如饥似渴地阅读莎士比亚、司各特的作品,有时甚至因此忘了到剧院去参加演出。

读得多了,安徒生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写一点东西。当然,像很多人一样,他的写作生涯也是从写诗开始的。但他最终的愿望,是写一部悲剧。

这一尝试花费了安徒生两年多的时间。在这期间,《林中的小教堂》、《维森堡大盗》等剧本先后被剧院退了回来。当他把《阿芙索尔》送给剧院经理拉贝克教授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当面听取教授对剧本的意见。

安徒生是幸运的,拉贝克认真阅读了安徒生的剧本,在一团不成熟的混沌之中,他发现了一丝金子的闪光。于是,他写下了这样的意见:作者尽管文化素养极差,缺乏基本的文化知识,但却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应该为他申请一笔皇家公费,让他去上学。

于是,不久之后,安徒生成了一名教会学校的学生,这也是他父亲梦寐以求的理想。安徒生这只“丑小鸭”终于被人发现和肯定了。但人们这时还没有意识到,在不远的将来,他将成为一只漂亮的“天鹅”。

这一年,安徒生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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