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非不再留情,将杨源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在这个人口中,一定能得到很多想要的信息。不过,吴非不敢再大意,他要先散去对方的功力。
看到吴非向自己走来,杨源居然嘿嘿冷笑起来。吴非心中一紧,但脚下未作停留,他不信对方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吴非已经走到杨源面前,就要伸手到其顶门散其功力,眼前的人突然不见了。紧接着,脚下一紧,像是有一双手拉着自己往下拽,吴非掉入了一个大坑之中。坑顶伸出一个脑袋,原先的英气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狰狞。
土坑并不深,只有两丈左右,以吴非的身体力量,原地一跃就能出去。但现在吴非的双脚深深埋入土中,难以拔出,整个身子也不住地往下陷落。
坑顶的杨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往嘴里倒落几粒药丸。一阵雾气氤氲,他从坑顶站起,一扫颓唐之色,仿佛力量尽皆恢复。
“我本来不想用的,你实在太强了,逼得我不得不提前动用这种力量。”杨源淡淡道,虽然力量已经恢复,但脸色分外苍白。
吴非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一门心思都在如何脱身上。这是一片黄土地,肯定没有流沙,那这将他拉下去的力量一定是人力,既然是人力,就一定有来源。这里,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
吴非抬头望向坑顶,沉声道:“超凡境界?”
杨源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血色,傲然道:“不错!虽然才初窥门径,但杀你这种武者足矣。”
吴非冷笑不语。
人间的修炼者历经三个境界:亲灵、超凡、通玄。每个境界中又分为三个阶段: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登峰造极。处于同一境界同一阶段的修炼者的实力差距也是巨大,更遑论不同境界不同阶段的修者之间的差距了。
杨源一开始没有动用法力神通,只以武功对敌,现在只使出一个小小神通,就已经脸色苍白,需要吃补药来恢复真气。显然他真的只是初窥门径,没有真正熟练掌握这一境界的奥义,不敢也不能随意使用神通法术,直到生死关头才以偷袭的形式得手。
吴非现在单以内力而论,早已超越亲灵境界的寻常武者,但在超凡境界修炼者的法力神通之下,绝无还手之力。只有武学境界达到宗师,才有实力一撼登峰造极的超凡境修者,对上登堂入室的超凡境修者可以完全压制。杨源虽然已经踏入超凡境界,但是连初窥门径阶段都没有彻底巩固,单以实力而言,与吴非在伯仲之间。他所占优势的地方在于,可以沟通自然之力,化为己用。
想清此节,吴非不再茫然,不去抗拒使身体陷落的力量,全身内力集中到双掌之上,猛力拍击身下的黄土。掌力到处,如击金石,不见尘土扬起,黄土现出道道裂纹,身体下陷之势立止。如此现象,更加坚定了吴非心中的想法,当下运掌如飞,下击之力用上了十二成的内劲。
连续猛击之下,吴非身周的黄土裂缝越来越多,裂纹直如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吴非力不停歇,还要击打,听得上方一声大吼,干裂的黄土化为齑粉。这下真如陷在流沙之中,可谓作茧自缚了。福至心灵间,吴非在土粉中划动四肢,奋力游向坑壁,在土粉重新化为土石之前蹬着坑壁黄土跃出坑外。
杨源脸色更加苍白了,在吴非肆意破坏的情况下维持黄土的坚固需要耗费的力量实在太多。吴非从中脱身,他反而好受多了。第一次偷袭没有困住对手,杨源不得不硬撑下去,继续动用神通法力。
吴非虽然脱险,但戒备之心未消,紧紧注视着杨源的一举一动,气愤之余大喝道:“超凡境界修者不得以神通法力对战武者,你破坏了规矩!”
“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杨源话语间云淡风轻,好像只是碾死一只蚂蚁。
吴非不喜欢杀人。刘山、刘水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也不过散去他们的功力,使其不能再为恶,没有痛下杀手。他也不喜欢被杀,此刻,不杀人就要死,他的心中动了杀意。
吴非身形一动,抢先出手,不能让对手动用神通。奔跑之速,堪比猎豹,腾跃之巧,不逊猿猴,出击之威,更赛虎熊。吴非腾飞在空中,身体不断旋转,双腿如钻,要穿透杨源躯体。
那边杨源却是恍若不见,紧闭双眼,黄土飞扬,在他身周聚成一个气旋,半径不断扩大。吴非扎入黄土气旋中,难辨方向,根本看不到敌人在哪里。一顿胡乱的拳打脚踢,都击在了空处。这黄土幕墙,像是无垠大漠,除了沙子,就是空寂。
躁动过后,吴非冷静下来,探出灵觉,感知四周动静。对手不可能困他一辈子,肯定会伺机出手。吴非感觉到有物体接近,立时严加防范,双掌护住周身要害,悄悄向那边靠近。甫一接触,虽然目不视物,吴非感受到了森森寒气,凛冽逼人。对手现在占尽地利优势,剑剑不离吴非身侧。吴非想起刚才的火焰,后怕不已,只得躲避剑锋的同时寻找机会远离。
如此一来,如果迎战,只能躲不能攻;如果远避,又身在迷雾之中,没法出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考虑再三,吴非决定行险一试,去跟杨源对决,这样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吴非再次感到物体接近,不再顾忌,拳脚齐施,攻了过去。对方没有料到转变如此之大,身体各处连遭重击,逃遁而去。
一击得手,吴非再不惧怕,只等杨源再来。
第三次再有物体接近,吴非不像第二次那样贸然进攻了,对方很有可能设下陷阱等着自己跳进去。接触之后,对手竟然没有用剑,而是空手进攻,这正中吴非下怀。一顿拳脚招呼过去,对方迅速逃避,吴非不想再玩捉迷藏了,凭着灵觉追了上去。
正要抓住对方,左肩撞上剑刃,破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狂涌。吴非顾不得止血,右手抓住剑刃,要把长剑夺过来,却发现毫不费力,才想到是杨源插在那里,故意引他到这施以暗算。
吴非手掌握住剑刃,鲜血渗出,杨源的攻击已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左肩受伤,右手抽不出空,吴非只好连连后退。可对手不给丝毫喘息机会,要借这次机会彻底解决战斗,掌风拍出,竟然有丝丝火苗。
无可奈何之下,吴非只好以腿迎敌。仗着筋健骨硬,双腿挨了三拳两掌一腿,吴非将掌中剑调转头来,右手忍痛握住剑柄。
双腿只是酸麻,未受致命伤害,吴非猱身而上,长剑刷刷攻向敌手,使出山中苦练的基本功,虽然无甚章法,但胜在简洁有效,剑剑不离要害。
对战局面顿时逆转,吴非仗剑追杀杨源,杨源四处逃窜,可是在吴非的极速根本无处逃遁,直被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疏忽间,神通不攻自破,两人出现在青天白日之下。
吴非得此良机,哪肯放过,要逼得杨源没空再使神通。手中长剑横劈斜刺、下削上撩,须臾间,杨源已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吴非手中长剑继续舞动,直取杨源首级而去。杨源却又故作玄虚,不再逃跑,停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词。吴非不再心慈手软,手下不停,疾刺而去。
一刺之下,却刺在硬物之上,剑身弯曲,险些弹到自己身上。吴非定睛一看,自己面前是一堵黄泥墙,环顾四周,自己竟被困在一个黄泥构成的狭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