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她走来了,面色疲倦惨白,脚下衣裙沾带许多尘土。
在僻静的路口略略的站了站,环顾四周,然后朝着静悄悄的小巷子里头走去。
她身穿着白色的衣裙,盘着发髻,发髻处插着一根银钗,夕阳的光芒下铮亮;肩上挂着红色的包袱,很轻,能肯定里面没装有什么贵重物品;她身材纤秀,肤色白皙、细腻却带着些许的尘土,尖下巴,一双清澈的眼睛,鼻梁高且直,紧闭的双唇淡淡的惨白,画了淡淡的胭脂水粉早已不知去向。
来到一个庭院门前,看着已经掉色的木门,门梁处有木质招牌,“福缘阁”,她心中猜测,“以乾公子的家世,应该不会住在这么残破的地方,该不会走错了?可这是家主在乾公子的父亲那里得到的,而且地址上确实标注的是福缘阁,希望不要错了,要不然就尴尬了。”
一想到这,她脸上不由得闪过一缕着急的神色,心中笃定要不要上前敲门。
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但她还是走了上前,踏上五级青石台阶,正欲拍打木门,不料木门却此时从里面开了出来,开门之人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嘟囔的说了一句,“哎?怎么不是薛福贵?”
紧接着说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应门之人,一身家仆装扮,但一看衣料便知是上等的好料,寻常人家的家仆是不可能穿得起这种衣料的衣服,此人正是韩一,乾灿的跟班随从。
看到韩一的装扮,她便知道这次她应该没有来错地方,乾公子可是武道世家,在桃花岛上也是身份显贵,而且眼前的人她是认识的,可能是自己风尘仆仆的赶来,样子有些凌乱,他没有认出自己吧。
“韩一,是我,王燕,木府的丫鬟!乾公子在家吗?”
王燕开口说道,没有叫错门,还好,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
“桃花岛木府?王燕?”
韩一仔细的打量着王燕,刚才没有细看,这还真是桃花岛木府的丫鬟,桃花岛乾家跟木府素来交往颇深,寻常也有经常来往,韩一是见过王燕的。
“嗯!”
王燕点头应了一声。
“那快请进,你怎么有空来鲁阳,找先生有什么事吗?”
韩一有些疑惑,桃花岛离鲁阳虽然没有十万八千里,但也要乘船过海,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王燕又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来找乾灿。
“先生?我找乾公子,岛主有封家信要我交给他,还望你帮我通报一下。”
王燕说道。
“现在我们都称我们家公子为先生,进来吧!先生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韩一鞠首请她进门,关上掉色的木门之后,便在前边领路,脚步轻盈,却十分稳健。
王燕仔细的看着韩一的背影,心中打探,“韩一打小便在乾家修习武术,看他步伐,家里的护卫没四五个一起,定然不是他的对手,就是自己与他对上几招,也讨不着任何好处。”,她心中不由得好奇,是不是乾灿的实力要比韩一厉害呢?
一路跟着韩一,王燕见过乾灿几次,但那都是很小的时候,大概十来岁左右吧,后来乾灿跟着乾震南离开桃花岛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乾灿院落方,长约八丈,院两侧为廊,精雕细琢;院内前方两侧有山,两山间通水,水上筑桥;院内中后方右侧为林,矮竹;左侧有亭,亭旁滚动着晶莹剔透的大圆水晶球,球下有盘,盘中冒水;左侧中,筑有水轮,水轮不停的转动;后方左右两侧有溪相通,溪上有青石板为路,院内水路环环相通,正是乾灿自己设下的风水局。
正厅,门梁高,梁柱大且实;厅内宽敞敞亮,正门对堂,堂下有案,案侧有椅;厅内两侧有案、有椅,分列两侧,整齐有序;两侧案台后有屏风,有龙有凤。
“请在这稍作休息。”韩一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王燕在大厅两排椅子其中一张椅子坐下休息后,便径自离开,没有与她多做交谈,应该是去知会乾灿了吧!
王燕正想问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独自等待,没过多久,便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丫头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放在她身旁的小方桌上,“小姐,请用茶。”
端茶的丫头长得十分水灵,一双大大的眼睛,扎着羊角辫子,小巧的鼻梁,樱桃一般的嘴唇,稚嫩的脸蛋,煞是好看。
“哎!乾公子什么时候来?”王燕着急的拉住丫鬟,家主派她前来,嘱咐一定要尽快找到乾灿,应该是比较急的事情,她可不想担搁。
“嗯?乾公子?你是说乾先生吧?没有人叫我家先生公子的。”那丫鬟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王燕,思虑着要不要说,这乾灿家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客人来到乾灿家找他有事,若是他不在,客人有问题要问家里的人,必须得出钱买第一个问题,美其名曰讨彩头。因此那丫鬟眼睛时不时的盯向她的钱袋,意思明了。
王燕来之前,家主也有跟她提醒过像拜访乾灿这类相师会遇到的问题和如何解决,顿时明白丫鬟的意思,慌忙从钱袋里取出了些许银两放到那丫鬟的手上。
那丫鬟也不客气,顺手便揣进自己的怀里,“我家先生很快就来,估计差不多到门口了。”
那丫鬟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便出现在门口,身着一身青色的轻衣,单看外表,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只见他手上拿着蒲扇,一绕一晃的扇着蒲扇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到挺随和的样子,是一个算卦的先生,此人便是乾灿。
乾灿目光首先落在丫鬟的身上,问,“小环,是否讨到好彩头?”
“是的,好彩头!”小环应声回道。
乾灿看着王燕,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他已经许久没有回到桃花岛,自然认不出眼前的人,“不知姑娘找我何事?”,乾灿开口便问,眼前之人轮廓似曾相识却并不认识,心中有些疑惑。
韩一适才也没有遇到乾灿,也没能跟他说王燕来了的事。
“我奉家主之命前来请乾公子,不知阁下是否是乾公子?”她看了看摇着蒲扇的年轻人,心中有些疑虑,她知道家主与他世家之交,也曾有一面之缘,但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此人如此文雅,完全不是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模样,有些疑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哦?”乾灿心中疑惑,唤他为乾公子的人并不多,来找他看相的人都叫他乾先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你家家主又是何人?”
“乾公子,小女子王燕,是桃花岛木府的丫鬟,我家家主是桃花岛岛主木府的木长青。”王燕起身作揖,恭敬的说道自己的身份。
乾灿脑子里思虑了一下,才恍然,“哦!你就是王燕,你我有一面之缘,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怎么样木伯伯最近还好吗?”,脸上挂着关切的神色,并没有半分作假。
王燕笑了笑,回应道:“你还不是小屁孩一个!不过家主身体很好,劳烦乾公子挂心了,只是……”
“只是什么?我想你大老远从桃花岛来到中原,肯定不会是过来跟我问好吧?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只要乾某能够帮得上忙的,乾某定不容迟。”乾灿爽快的说着,对于世交木伯伯木长青乾灿还是听挂念的,小时候调皮捣蛋,在岛上可没少让木长青擦屁股。
“不知乾公子可知道神相子韩湘?”王燕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问。
“我是相师,若是神相子韩湘都不知道,那我可就是浪得虚名了。”乾灿如实回答,王燕提到神相子韩湘时乾灿心中确实一激灵,神算子韩湘可谓是相师界的鼻祖,他又怎能不知道。
“前些时日,家主得到一张有关神相子韩湘最后踪迹的残卷。”王燕开口说道,没等她说完。
“什么?”乾灿差点没跳了起来,“残卷在哪里?”
这可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乾灿哪能不激动,鲁阳是神相子韩湘督建的,单凭鲁阳的五行阵,若让乾灿来布,估计没个百八十年弄不下来,但古籍中记载,韩湘督建鲁阳,只用了五年时间,自然知道韩湘的大能,心中敬仰不已。
“残卷在家主那里,不过家主手抄了一些内容,让我交与乾公子。”王燕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乾灿。
乾灿接过王燕递过来的纸,仔细的看着纸上的字,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一般。
“始四又二年,天降雷霆,横劈神相子于身,不得已,神相子以己力斗天,不济,形隐于空,身卒于泰禹山之颠,众人念神相子之恩,修墓葬。”短短几局,却让乾灿震惊得颤抖。
以己力斗天,那得是多大的气魄?
信的末尾,“吾侄,我听闻你修习相术之能,能否前来助我寻得神相子墓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