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城下施了个金蝉脱壳之计,留下高炽文和坚守北平,告诫其务必不可出战,自己则率大军出永平,直趋大宁,与宁王合兵,对外则称是以计劫宁王朱权及其妃妾、世子,其实二人议定以宁王之兵助燕王打天下,打下江山后有宁王的一半。明太祖诸子中,宁王以多谋善战著称。其所属多精锐,尤以朵颜三卫士卒更为骁勇。燕王得此精锐之师,兵势更盛。
李景隆听说燕王率军进攻大宁,以为北平空虚,果然贪功冒进,进兵北平。朱高炽文和等按燕王所嘱,坚守不出。李景隆见他深沟高垒,紧闭城门,下令在九座城门外面筑起高大的营垒,日夜攻城。
攻了二十余天,两军****斗的惨烈,都损失不少,官军人多,尚不觉得如何,而燕兵守军本就人少,如今更是兵力不足,城中的妇孺皆上城应战,以砖瓦掷敌。朱高炽不时派文和、谭渊、李挺等率勇士趁夜缒城而下,袭击官军。官军扰乱不堪,被迫退营十里。
这日,官军大将瞿能,带两个儿子率千余名精兵,勉强轰开南城门杀入,锐不可当,谁知却后援不继,乃勒兵以待。文和在城上看的清楚,见情势危急,怕口子一开,官军涌入,那就什么都完了。连忙打个唿哨,与谭渊等数百亲兵跳下,直奔瞿能而去。乱军丛中,刀剑纷飞,使用轻工反而易被伤,文和只好将全身的真气灌注两臂,挥舞钢刀,左劈右架,那力道何等猛烈?官军纷纷被震飞。瞿能大吼一声,一枪刺来,文和挥刀削去,竟将鸭蛋粗的枪杆斩断,瞿能只觉得一股大力沿枪杆传来,双手一颤,那半截枪杆把握不住,被震飞上半空。
瞿能惊呆当场,不信世上还有如此大力之人!文和本想上前结果了他性命,不料被其两个儿子上前一步抢去,其他官军又蜂拥挡上,被他逃了性命。主将一逃,其余官军随后溃散,城门危机方解。可这个城门的大口子如何才能堵上?
文和与众人亦撤回,正思索间明日如何防住此缺口,忽然众人哄声大笑,原来天色黑下来,谭渊不留神地面,被一滩冰面滑个坐墩儿,将屁股摔得生疼!文和看到地上那滩冰,忽然想出一个守城的妙计,将谭渊拉起,口中却道:“摔得好,摔得好,你这一摔可摔出了一条守城的妙法。”
谭渊见文和一面帮自己一面还说自己摔得好,不禁好气又好笑:“你想到什么方法?这跟我摔跤有什么干系?”文和笑而不语,回到高炽处才将守城的方法说出。
时值冬季,天气酷寒,滴水成冰,文和便说出个凝冰筑城之法,将水泼到城上,未几便凝,如此一层层浇上去,一夜便可将缺口用冰给筑上。又见守军的箭支火枪等消耗几尽,便命人在城头多备水桶,用杆搅动不停,好待明日泼在敌军身上。高炽大喜,急忙令军兵连夜依法行事。
军兵凿开护城河的冰面,把冰块丢在缺口,取水不停的浇在其上,一夜功夫便筑气一段冰墙。其他各个缺口俱补,城墙高垒。有人又将水泼在墙面上,整个墙面滑不溜秋,要想攀援极难。
第二日李景隆本要再度从缺口强攻,望此冰城,脸色大变,不住顿足捶胸。原来昨日李景隆见瞿能打开口子,争先进入,生怕被他抢了头功,忙将兵将勒住,不予增援,明日好让自己当先攻入,立一场大大的功劳。谁知文和的冰城正好搅了其美梦,他焉得不悔?再传令重新攻城,城头冷水浇下,官军衣衫尽湿。南人本就穿的单薄,无御寒经验,冻伤不少,现又见刺骨冷水浇下,早就吓的战栗不只,比那箭射他还跑得还快。
如此又相持十几天,官军师老兵疲,损失惨重,又缺少粮草和棉衣,军中兵卒因冻饿死伤不少,士气十分低落。到中旬,燕王回师北平,以精锐出奇兵左右夹击,连破七个营寨,逼近李景隆中军大帐。城中高炽见状,士气大增,也从里面杀出。燕军内外夹攻,李景隆见事不妙,连夜逃走,败回德州,退下的官军仅剩十万而已。
燕王回到城中,对众人道,此役我军大胜,全赖坚守北平,以炽儿微兵据敌为最苦,功劳比外者为高,当为首功,文和献奇计守城,可为奇功。高烯听了不禁有不平之意。以下众人皆有犒赏。有了此胜仗,燕王声威大盛,来年五月,乘势再克德州,德州是个大粮仓和军械库,燕王兵力扩至十五万以上。李景隆又败逃到济南。
济南守臣为山东参政铁铉,本受李景隆节制一同前去围剿燕王,见李景隆指挥不当,令大军溃败,忙与李景隆手下一都指挥使盛庸一路收拾残兵,退回济南。如今见大将军又从德州败到此,威风尽失,不禁都看不起他,不再听他号令,二人并修奏章一册,密报建文参劾李景隆的失职,隐瞒失败不报。
燕挟克德州余威,尽起大军,直扑济南,在城外扎下连营。济南城高墙厚,不输于北平多少,那铁铉和盛庸又是能臣,兢兢业业,处处谨慎,将济南守得如铁桶一般,燕王连攻三月不下,不禁急躁。
这日燕王看地图良久,又带数十骑到城右济水边看了一番,发现正值五月桃花汛水涨,不禁心生一计。回营令朱能带八千人马,在济水上游筑坝,以效关云长水淹七军之法,只不过这次淹的是济南城。又命卫先生修书一封,派人送入城内,言称要水淹济南,劝铁铉和盛庸早降。
第二日下午,送信人便回,并跟有带来数十名官员和数百士兵,说那铁铉和盛庸苦守至今,无力再战,愿为全城百姓计,献城投降。燕王大喜,预备明日进城事宜。当晚,天气又变,不知何处一股旋风刮来,将中军大帐前的三丈高的旗杆给折倒。
道衍以此起卦,卜得震下乾上,为无妄之卦象,六三乂辞曰:无妄之灾,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解之:六三,失道。‘无妄之灾’者,人本无妄,我加兵害之是用威不得其道也。‘或系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灾’者,以牛谕之,因其邑人之害,成就行人之得。道衍推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卦大凶,只怕是应在水淹济南之事上,燕王必有大灾。
急忙以此语燕王,燕王笑道:“先生不必担心,想我去年誓师靖难时候也遇有异象,先生为我饰言,今晚又碰上,可情势大不相同了,那铁铉惧怕于本王,诚心归降,哪会有什么危险?先生就不必为我担忧了。”道衍又道:“此卦象甚明,绝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如今王爷势成,我又何必阻你成事?这实在是预示您有大危险啊,王爷明天还是不要进城,派张将军或朱将军手相算啦。”
燕王不听,哈哈笑道:“明日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危险,你不是说我有天子之份么?那么我必不会死了!不过也多谢先生了,我多加小心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