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太监来报,太医院王太医在外侯旨,朱元璋连忙命他进来。王太医约么五十岁年纪,看起来身板还很硬朗,朱元璋手一指高炽道:“赶紧给他看看,可有什么治疗的方法?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我孙儿的腿!”叶太医慌忙向皇上施了一礼,详细询问高炽的伤势,高炽将被打伤的情形讲述一遍。王太医听毕,与高炽切脉,但脉象上却切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是伤非病。撩开袍服,用手指按高炽的右腿的肌肉,高炽说全无感觉。王太医执起高炽的右臂,自己的手掌与高炽的手掌掌心想合,高炽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臂上传来,自肘、肩、胸、腹到达右腿膝盖上方便停止不前。
王太医是中原洛阳的名医世家出身,医术高超,兼通武功,祖上自北宋时候就在皇宫供职。今天见真气壅塞在梁丘穴上,明白敌人用怪异手法使经络错结,异种真气纠缠其间,当真十分难解。收功对皇上道:“回禀皇上,世子殿下的腿是被武功高强之人伤了筋脉,又有怪异真气数道盘踞其间,非丹石药物所能奏效药。”“那可有治愈的方法?”王太医躬身道:“方法倒有,可不知道还存不存于这个世上!”高炽道:“此话怎讲?”
王太医侃侃道来:“要医此腿,须有一武功高手在此,此人内力须强于打伤殿下的人,还须精通人体经脉和大大小小诸穴道,待我一施针灸将错乱的经脉归位,他便需运功将纠缠在诸穴道中的异气化解。但现在的医书中所载的穴道不全,仅有八十四处,只是一些大穴,要穴,小一些的便不清楚了。而有一物则把人身一百五十一处穴道载的清清楚楚,只有找到此物,才可依法施为。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朱元璋不懂医术,耐不得王太医在此罗嗦,喝道:“那东西是什么?现在何处?”王太医一顿,不敢在多言,概括道:“那物叫天圣铜人,乃宋仁宗天圣年间所造,被称为绝世国宝,为皇家秘藏,元灭宋后铜人被藏在大都,皇上您派兵攻破大都后,铜人消失不见,后来有人说是被蒙古人带到大漠了。”“这么说要去大漠寻找铜人了?”王太医道:“其实铜人铸成之后,宋太医院又造了一模一样的一个铜人,放在太医院中,可经历朝战乱亦不知所踪。人们甚至不能分辨哪个是被带到了蒙古。”
朱元璋道:“不管怎样,只要找到一个,孙儿的腿就有救了,你先下去罢,朕自会派人与你一同寻找铜人的。”王太医躬身告退。
朱元璋本想把高炽留在宫中,派人详加照顾,可高炽说太子殿下嘱托,务必要到太子府内养伤,不禁心中对太子责备之意减了不少,何况太子府也在皇城之内,与在宫中分别不大,忙令宫人将高炽送往太子府。太子少不得对高炽一番体贴问候,令平时照顾自己的医官也一并对待高炽,又把道衍和九成接到高炽身边。
晚上,高炽把文和与道衍叫到房中,对其讲了皇上召见得情形。文和心道,平时世子待自己从不当下人看待,王爷及王妃又对自己关照有加,现在世子伤重,正是自己报答之时,央求世子道:“小人愿深入大漠,为公子找回铜人,医好公子的这条腿,以报公子大恩。”高炽道:“你自己如何去得?你武功尚浅,孤身犯险只怕难以成功。”文和早有考虑:“铜人为至宝,自然会被蒙古贵族掳走,我不会孤身行动,而是跟随王爷大军深入,这样找到铜人的机会也大些。”高炽新失右腿,也怕时间耽搁久了再治就来不及,马上修书一封给父亲,让文和明日就动身寻找北征大军。
文和与师傅回到房中,道衍道:“你此去大漠,务要多加小心虽然风险不小,可也是你建功的机会。我今日观太子气色,觉得太子年寿就在这几年内,之后说不定王爷会得到皇上宠幸,得到太子之位。”文和道:“徒儿不曾想的那么长远,只想治好公子的伤势,好另公子不被二公子欺压.....”
正谈间,外面敲门声起,文和打开来看,又惊又喜,原来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周恕、王钺、程济前来看望自己。文和急忙将三兄弟与师傅引见,各诉别情。文和见众兄弟行如常人,知道自己传的太虚功夫都起了作用,连忙把自己洞玄秘法写给诸人,嘱咐不可外传,并由师傅解释一二。三兄弟惊喜不止,对四哥感激涕零。
第二日,众人给文和备了一匹白马,带足了干粮、银两,送文和出城而去。
此时燕王回大都尚不到两月,各地粮草、兵马刚刚筹齐,不日就要出征。时值盛夏,北地冬日来的早,预计十月方回。文和进到燕王府,拜见燕王,将高炽的书信呈给燕王,燕王看后挂念高炽的伤势不已,连连后悔不该派高炽去浙江,得知太子把炽儿接到府中照顾,心才安定不少。王妃得知了大儿右腿将废,险些昏过去,后对文和万千嘱托,务要把那铜人找回。
燕王朱棣虑及文和是自己的一个家人,不便出入军中,便让文和作了自己的贴身虎卫,重置盔甲和战马。至于挑选兵刃,文和以前学的都是拳脚功夫,短兵刃接触甚少,更莫说军中对阵的长兵器,文和只好从府中选了一把宝剑。
朱棣的贴身虎卫共有二十四人,谭渊武功最好,是这些人的首领。文和现在的内力修为其实与谭渊已经不相上下,不过谭渊武功要好不少,又最富对阵经验,故朱棣让谭渊小心栽培文和。
七月十二是个黄道吉日,十八声号炮响过,二十七万大军缓缓开拔。这二十七万大军,三万为燕王的亲军,来自藩地卫所军士,二十万为京军,来自京师,现暂归燕王节制,但京军的带兵将官都是由五军都督府派遣,其余四万则来自晋王和宁王辖地卫所。
朱元璋一统天下后,自京师达于郡县,皆设立卫、所,外统于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即卫、所分属于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各省的都指挥使司听命于中央的五军都督府,都指挥使司下辖若干个卫,卫下辖一定数量的千户所和百户所。大抵5600名军人为一卫,1120人为一所,一般每卫设左、右、中、前、后5个千户所;120人为一个百户所,百户所设总旗2个(每总旗辖50人)、小旗10个(每小旗辖10人)。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官员依次称为:都指挥使(正二品)、卫指挥使(正三品)、千户长(正五品)、百户长(正六品),百户之下有总旗官、旗官。自卫指挥使以下皆为军籍,世袭罔替。
京师为天下根本之地,卫所多达上百,为与地方编制相别,编为三大营,称为京军,兵力高达五十万。一有征战,则大出京军,辅以藩兵,燕王此行为是。
一路走下来,文和随谭渊将大军由头至尾熟悉一遍,晚上自己再偷偷研习《百战奇谋》一书,才发现大军内部果然复杂:骑兵、车兵、辎重兵、火器营等,骑兵按对敌功用兵器又各细分为枪手,刀卫,弓箭手等,书中亦讲明兵、器优劣之所,克敌制胜的诀窍,不禁对刘伯温佩服得五体投地。蒙古尽是骑兵,若要深入其地与其作战,自然也得是骑兵。燕王朱棣自己直接统领十五万精骑,大将军冯胜和蓝玉各统六万,为两旁羽翼,呼应而行。
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北进发,经延庆、独石口、榆木川进入蒙古地界。蒙古大漠,一望无际,天高云淡,地平山缓,文和见过大海,今日看到草原,一般觉得宏大开朗,进入牧区,草原碧绿无痕,河流平缓曲折,也是一番好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