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放出五彩毫光,仔细辩认下,红蓝毫光是散落各处的宝石所发,黄白之光为金银器物反射。石室数丈见方,地面堆满金银器皿,杂以珠宝,尚有几个大箱子居于其间。另一个角落则堆满古玩字画等稀奇古怪的事物。除陈理外,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周茂这等富家出身的子弟亦瞠目结舌!
陈理对周茂悄声道:“你所要的东西在那边的角落的得字画之中。请救我出去。”周茂与文和来到角落,翻看之下,一堆字画下有三个三尺见方的木箱。用力把木箱撤出,上面无锁,掀开箱盖,里面盛满厚厚的书册。文和随手捡出一本翻看,只见其内具是奇形怪状的图样,上面隐约标有尺寸,周茂与文和大喜,料想是传说中的造船图册了。
周茂对蒙面人及萨天剌道:“这两箱便是我要的东西,其余你们两方分罢。”萨天剌与方明善好奇心起,难还有什么比金银珠宝还重要的物事?萨天剌道:“我需看上一看,才能放你们走。”来到箱前,亦拾起一本翻看,隐约看到上面繁杂的图样,虽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制式,可也知道这是造物的图册,可终究不是什么实在宝物,随手丢在箱中,对周茂和文和道:“速速搬走,莫妨碍我们。”又扭头对其余三人道:“都是一些花样图册,值不得钱的。”
方明善听了心中一动,什么东西的图册居然引得海沙帮的人不屑珠宝?莫不是造船之法?上前也是翻看,果然不错。正想出声拦下,可转念一想,若要拦下他们,必然有一场大争斗,与周茂同来的那个小子从他动手看来可是扎手的点子,实在不好对付,两败俱伤下这里的财宝可要被蒙面人独吞,更是不妙。就算海沙帮得了图册,可没有大量的钱财,他们也造不起大船。他可没料到周茂家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也不再出声。
两蒙面人亦前来捡视,不识得船册,挥手示意让周茂搬走。
文和碰碰周茂肩膀,一指陈理,周茂会意,对萨天剌和蒙面人道:“既然宝藏已明,陈公子的性命该饶,破财免灾,在下要带陈公子出去。至于这里的宝物如何分法,你们几位好好商量商量吧。”周茂故意把商量二字语气加重,用意是让双方互相制衡,不至为难自己。
萨天剌和那蒙面人眼见财宝到手,一门心思所想只是如何才能多分财宝,陈理死活便无关紧要,于是点头应允,巴不得周茂等人早走。周茂与文和陈理各抱一箱,依次而出,至于巨鲸帮与蒙面人如何争斗,则不去管他。
出得洞来,二人带上四位堂主连同陈理孟一脉,将三箱图册搬上一支小船,出了鄱阳湖口,顺流而下,非止一日,船靠应天。文和对周茂道:“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日相见,大哥请多保重,日后我便在燕王左右,大哥某日有所差遣,小弟自当竭力效命。”
周茂道:“你出身官宦,江湖苦头吃了不少,现如今众皇子中太子多病,唯有燕王能征善战,威震北疆,乃国之巨擎,为皇上所重,有这个大树罩着,你必能做出一番事业,重耀门庭。我在海沙帮中还有事情要办,待打败巨鲸帮,我再带你大嫂去投你。海岛之上终非我久居之地。”
文和忽然想起大哥身上还有六神离魂散的毒质未解完,自己已对书中所载烂熟于心,《毒术指要》对自己也无大用,从怀中掏出此书,赠与周茂道:“大哥身上的毒性尚未拔除干净,此书是我在一山洞所得,想是前辈高人留下,何教主当初身中海沙之毒,也不知解除没有。书中所载毒术可能对大哥身上的毒大有帮助,不明白的地方想必蓝先生自能解释,你收下罢。”
周茂也不多谢,接过放入怀中,两人挥泪而别。
文和押了孟一脉,回到燕王府,急忙参见大世子高炽。高炽同文和从小玩到大,名虽主仆,实在如同朋友一般,数年下来甚是亲密。朱高炽也没怪文和出府时间甚长,只是详细询问其行踪,文和一一告知。朱高炽道:“陈理家有宝,那方明善能想到毫不稀奇,可不知道那些蒙面人是什么来历,他们怎么知道陈家有宝?你可看清那些蒙面人的来历?”
文和仔细回想道:“除了那蒙面首领,其余人的武功都不高,可惜我行走江湖甚少,认不得什么家门路数,从武功上可看不出他是什么人。不过其他人的举动甚是整齐划一,不类江湖门派。”
朱高炽沉思片刻道:“既然不是江湖人士,那便极有可能来自官府或军中,而且很可能是军士。军中谁会知道陈家宝藏?还又知道陈理近日被贬往高丽呢?皇爷爷周围的大臣可有一大堆,武将也不少。”
文和道:“另一个疑问是,他要这么多财宝作甚?虽说钱不扎手,可这批宝藏实在数量巨大,唯一的用途就是招兵买马,唯此才需要大批军资。”文和有张仁的前车之鉴,故有此说。
朱高炽微微颔首:“你的推测甚有道理,事情未明之前,务要保守机密。不妨先暗地调查,待时机成熟,再禀告黄爷爷,来个一网打尽,立上一大功!”又道:“还有,你以后须劝上一劝你大哥,骚扰海疆,与我官府对抗必不会有好结果,如他能归顺官府,我会求父王尽力保他。”
文和道:“虽然他现在已有悔意,眼下恐怕不能。周大哥此去,乃是为打败巨鲸帮而行,两帮相斗,总是我们乐见。待大哥成功之后,我定劝大哥投官。”
朱高炽道:“黄爷爷对沈家严厉了点,而周茂却深明大义,让人敬佩,单只这点我就愿交他这个朋友。”顿一顿又道:“你先审上一审那个孟一脉,看看他是否清楚蒙面人的底细?”
文和想到自己和周大哥打劫陈理这个锦衣卫亲眼所见,如被他泄露出去可是有罪,当编个理由哄他才好,如杀他灭口可于心不忍,最好能令他归顺燕王。文和将孟一脉押到后园的一间角房中,
问了其名字道:“你可知我是谁?”孟一脉进府之时那燕王府几个大字还是认得的:“你是燕王府的人?”文和道:“不错,皇上说陈理暗行不详,有阴诡之举,令你们明保其北行,而令我们王爷暗地查访,前几****得到消息,有人欲打归德候的主意,我们在后面跟你们几天啦。为摸清两方底细,才假扮一路,你可知道那些蒙面人是什么来路?”文和这慌撒的甚是圆滑,皇上对陈理还心存戒备,这是谁都明白的,至于他命朱棣查访,有没有这事,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怎么能找皇上对证?何况这也讲得甚通。孟一脉见当时三方同争宝藏,文和一伙实在不像假扮的强人,现在来到燕王府才信了八九分,道:“他们虽蒙了面,可所用兵器乃军中所造,所骑之马可是军马,后腿之上均有烙印,这些都瞒不过我。”
文和听他说的确实,知道所猜正确,道:“那你可看出他们是哪里的军士?”孟一脉道:“我是闽南人士,听那首领的口音当为北方人士,具体是何地可听不出来,他们所骑战马体型壮硕高大,鬃长耳短,为这一带所无,亦是北疆所产。”
文和道:“此番皇上命你等押送归德候去高丽,可有令让你等返回?”孟一脉道:“皇上命我等押送他,早有交待,要看归德候老死我们才可返京。”文和道:“经此事一闹,你现在已经返京,按大明律该当何罪?”孟一脉低头不语,半晌道:“按律当处斩。”文和其实也不知该当何罪,只是吓他一吓。“如今你已是死身,若有一个活命机会,你如何想法?”
孟一脉本是失落之极,听文和说有一线生机,当真惊喜不已:“请小兄弟快指一条明路,我愿以死相报。”文和道:“如今你是罪身,再露面已经不妥。不若你投了燕王,待王爷回北平之时将你带上,以后你就是王爷的人,谁还会去王府找你麻烦?宫中的人还以为你在高丽陪陈理呢!”孟一脉细想之下也无他法,只有应允。
文和忽然又想起一事,不知道当初与自己同住的尹庆是否还在惠妃身边,便道:“你在宫中,可知道惠娘娘身边有什么人?”孟一脉一怔,不知道文和突然转问惠妃的事情,忙道:“我只是一个二等侍卫,不防内宫,这个可不大清楚。不过听其他侍卫说,好像惠娘娘除了一个贴身宫女外,只有一个小太监服侍。”看来自己被鹿贺二先生掳去后惠妃便未添置新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