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陨带着三十几匹驮马,一直向着远处的黄烟升起之处奔去,几炷香的时间后,他已经可以用肉眼看清狼群的前队,不敢犹豫,他瞬时挥动手中长剑,砍断了刚刚包裹着马尸的布袋绳索,鲜血顿时汹涌而出洒了一地。
墨星陨没有耽搁,继续催动坐骑牵着群马向狼群右侧奔去。
不一刻,群狼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什么,前队沙狼眼睛立马红了起来,也跟着墨星陨的位置调转了方向。
墨星陨拼命的催动坐骑,疯狂的奔袭在这荒漠之上,群狼此刻离他的马群不到一百步的距离,各个都红起了眼球,随着奔速牙缝不停的飞溅出口水,就这样奔跑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队尾传来马匹的几声哀嚎,他知道沙狼已经追到了群马的队尾。
幸亏有些较慢的驮马被沙狼抓住,使得群狼开始争抢,这才让沙狼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否则马队恐怕早就被狼群淹没了,而墨星陨每次回头都能看见队尾的马匹倒下,然后迅速有几群沙狼窜上去,便开始疯狂的撕咬。
反复几次后,墨星陨发现,这批狼群的最前面有一头只有单耳的沙狼,而且至始至终它都没有去争抢被抓住的马匹,只是狠狠的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墨星陨心道,总算瞧见狼王了。
边拼命的催动马匹,墨星陨边从腰带里摸出了飞针,只要杀了这只狼王,其它沙狼必定大乱,他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距离和射杀这只狼王的时机。
可就在此时,那只狼王慢慢的将身形隐藏在了其他沙狼的背后,就这样时进时出了起来。
墨星陨不仅皱起眉来,这只狼王看来能做上群狼之首,定然是身经百战,此刻竟然可以狡猾,不过他却没有放弃,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
突然,又一匹驮马倒了下去,就在此时,墨星陨瞬间拔出长剑,砍断了牵着众马的绳索,众马失去了束缚,又惊恐后面的群狼,立时四处窜了开来。
群狼此刻也随着四散的马匹扑了出去,只有那只狼王不为所动,依然紧紧追着墨星陨的坐骑。但是它万万没想到,可以用来遮掩自己身体的其它沙狼,却早已分了开来,分别扑向了四散的驮马,此刻只剩狼王孤单的身躯暴露在墨星陨的眼前。
对于墨星陨这种高段的剑手而言,机会的把握远高于常人,就这一闪而过的瞬间,他已连续射出三根飞针,飞针直奔那狼王三处要害而去,避无可避。
那狼王也是神勇,竟然奋力一蹬后腿,飞身而起直直扑向了墨星陨,不仅躲掉了飞针,还发起了强攻。
墨星陨未料到这狼王竟然彪悍至此,无暇多想,左手抓住马缰,右手飞快举起长剑,在狼王的獠牙来到他脖颈前一寸之时,将长剑由下而上插入了狼王的胸腔心脏位置,再借着狼王跳跃的惯性,右手施力,身体侧转,狼王硬生生的从中一分为二被切成了两截。
此刻,墨星陨闪电般的拔剑姿态还残留在狼王的眼内,它却连哀嚎都没发出,便一命呜呼了。
狼王的尸体飞出去后,墨星陨立马收剑入鞘,回身一夹马腹,向着左侧飞驰而去。
群狼此刻失去了首领的束缚,立马疯了一般散了开去,四处捕食马匹,甚至有些沙狼为了争抢食物,互相撕咬起来。也有几只对死去的狼王特别忠心的,依然追着墨星陨紧紧不放,不停的扑出,不过很快都被墨星陨手中飞针射杀在了逃跑的路上。
墨星陨一刻不停的催动座下马匹,很快便消失在了滚滚黄沙之中,而那三十来匹驮马,却一匹都没逃过沙狼的爪牙,虽然心中不忍,但是他也再没回头去观望。
陈东辽从墨星陨带着驮马奔出去后,就命士兵们带着车队退往谷口一个凸起的山坡上,半个时辰后,士兵和车队人员都登上了山坡,将货物和马车堆在了山坡唯一的道路上,建立起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人来报,说远处有单骑奔来。陈东辽听完大笑一声,显得甚是高兴,众人此刻终于都松了口气,知道墨星陨活了下来,最是开心的当属宋左义,他几乎都要蹦起来去亲陈东辽的胡子脸了。
几柱香的功夫,墨星陨终于进了谷口,当他策马来到山坡顶时,瞬间被围了起来,众人纷纷对墨星陨抱拳作揖,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连一向气傲的陈东辽,都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熊抱。
墨星陨就像英雄回归一般受到了大家的击掌崇拜,这般热烈的欢呼下,最不适应的反而是他自己,毕竟对于一个常年为了刺杀,而习惯隐藏的杀手而言,被关注的时候并不多。
“贤弟,我果然没有看错,真英雄也。”说话的是宋左义,他边说边手舞足蹈起来,样子甚为滑稽,看得墨星陨连连摇头。
向众人纷纷还礼后,墨星陨才对陈东辽说道:“陈将军可否进账说话?”
说完,看了眼正乐得不可开交的宋左义,他马上补充了一句,道:“我和宋刺史有话告知。”
陈东辽见墨星陨说的严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大手一伸,回道:“二位先请。”
三人进入帐中分列落坐后,还没等墨星陨说话,宋左义便一阵问话给抢去了话头,不得已,他只能把如何带狼群奔袭,如何杀掉狼王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折腾了几柱香的功夫宋左义才算安静了些。
墨星陨见他的大哥终于不再追问,这才拿起备好的水袋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缓过气来说道:“陈将军可知今晚大难将至?”
陈东辽听完,先是一惊,然后疑惑的问道:“难道还有沙狼?”
墨星陨摇手说道:“沙狼虽凶,却不如人心险恶。”
陈东辽又是一阵疑惑,问道:“陈某愚钝,墨少侠此话何意?”
墨星陨不答反问:“陈将军在魏丁营下,平日必定与他多有矛盾,是否?”
陈东辽思索片刻后说道:“墨少侠既然是真汉子,陈某也不怕得罪人,却如墨少侠所言,那魏丁空有城守之职,却无城守之责,平日里只会打骂下属,从不办实事,陈某多与其发生摩擦。”
宋左义听到此处,插话说道:“只是摩擦而已,我这个刺史差点都被魏丁给杀了。”
陈东辽听完,又是一惊,然后仔细的打量起墨星陨来,见他点头,才说道:“墨少侠既然肯为陌生之人舍命,定不是诬告小人,如果宋刺史大人话说不假,这魏丁却是大罪。”
墨星陨淡然一笑,说道:“在下叫陈将军来不是给魏丁定罪,而是希望今晚可以免祸。”
陈东辽摇头问道:“此话怎讲?”
墨星陨皱了皱眉,说道:“魏丁今晚要劫杀使节团!”
陈东辽惊得一下站了起来,才说道:“墨少侠此话当真?”
墨星陨说道:“燕王这是第二次派遣使节团,想陈将军也知道第一个使节团的下场。”
陈东辽疑惑了一阵,然后说道:“可是如果魏丁想劫杀使节团,为何还派陈某带兵来保护?”
墨星陨问道:“在下猜陈将军此次带来的士兵,都是将军自己的亲兵吧?”
陈东辽点了点头,回道:“确实如此,墨少侠观察甚微。”
墨星陨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在下观察的细致,陈将军请细想一下。”
陈东辽听墨星陨如此说,果然思索起来,不一刻的功夫马上大呼:“不好!”
未等墨星陨回话,陈东辽接道:“除了陈某的亲兵外,还有三个副官,都是平日与魏丁不和之人。陈某一个三十来人的队伍,哪需要三个副官,魏丁却执意让他三人随陈某同行,魏丁这是想,呃。”
墨星陨接道:“他是想乘此机会,将平日里与他不和的人统统除掉。”
陈东辽还是疑惑了下,继续说道:“陈某不信魏丁敢调遣城守营的人来袭击我们。”
墨星陨回道:“来劫杀我们的是烈族部落的战士。”
说完,墨星陨将自己在娇如月那里听到的,关于最近落星城烈族人突然变多的事情告诉了陈东辽。只是没说出这消息的来源,毕竟在他心里,他是不愿意将娇如月扯进来的。
陈东辽听完,开始来回在帐中走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脑门,说道:“只要一个三百人的偷袭队伍,相信我们就算有土坡和货物马车做防御,也难以抵抗。”
顿了顿,陈东辽继续说道:“如果是烈族战士加上他们使用偷袭,那只需要一百人,就可在几炷香的时间,将我等斩杀至绝。”
宋左义听到此刻有点坐不住了,只见他紧张的说道:“这如何是好?使节团内大部分都是我宋府的家丁和歌舞姬,又不会武功,估计架都不会打。”
墨星陨说道:“大哥,陈将军先莫急,预估魏丁最多只派了两三百的追兵,那么他们定然有来无回。”
陈东辽惊道:“一百都难以抵抗,两三百?墨少侠对策何出?”
宋左义却安静了下来,说道:“贤弟如此说,我就不担心了。”
说完,还是沉默了起来,看来宋左义虽然对墨星陨的武功很有信心,但这等行军打仗的事情,还不是百分之百信任。
墨星陨笑了一下,说道:“兄长可能不太清楚,但是陈将军一定了解这沙狼的习性。”
陈东辽虽然不明白墨星陨为啥把话题引到沙狼上,但还是回道:“墨少侠杀了群狼之首,沙狼只怕此刻已经有了新的狼王,这新狼王必定要在狼群中立威,所以定然会派出多只狼眼寻墨少侠踪迹,就算千里奔袭也必定会追寻而来进行报复。”
陈东辽说到这里,突然像弄明白了什么似得,大声问道:“墨少侠难道想利用狼群,对付那些烈族战士?”
墨星陨笑道:“陈将军什么事情都能得一而知三,这般将才却委屈在这落星城,实在可惜,在下却有此意,刚刚在下见那群沙狼竟然有三四百头之多,这群祸害,即便是三百烈族战士,也必然被弄的死伤无数。”
陈东辽眼神中倒是出现了几分惧意,说道:“这几百头沙狼同时冲来,想来却是任何人都难以抵挡。”
墨星陨见陈东辽明白,又说回主题,道:“但是这招很是凶险,如若失败就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所以陈将军定要将这山坡上的防御工事做的再仔细一点。”
陈东辽思索了一下,然后回道:“墨少侠请听陈某一言,我们不仅不能继续加强这防御工事,而且还要全部拆除掉,就像是狼群威胁已过,我们毫无防备。”
墨星陨听完,一举大拇指,说道:“陈将军果然将才,是在下疏忽了。”
宋左义听他们二人对话,就像听天书一般,很是糊涂的问道:“你们二人何意?说的打哑谜般。”
墨星陨见宋左义如此,回道:“兄长,我们这用货物和马车,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能否顶住两百人的烈族战士?”
宋左义想也不想的回道:“定然不能,我就算久居家中也知道烈族战士的凶残勇猛。”
墨星陨继续说道:“狼群的威胁已经解除,这防御工事还要加强,用来抵挡谁呢?”
宋左义说道:“当然是抵挡那些烈族战士啊。”
说完,宋左义一拍大腿道:“哦,我明白了,我们要装作不知道烈族战士会来偷袭,然后我们反而用沙狼去偷袭他们,这些烈族战士既然能找到我们,必然是有哨子跟着我们,只要我们去了防御工事,他们自然也会松懈下来,对吧?”
哈哈一笑,宋左义却又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可是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今晚偷袭呢?”
陈东辽说道:“从落星城出城走两日一夜,便可到达凌族地界,凌族部落必然早已派出了战士,在边界处接收宋刺史的使节团,所以时间上只有今日一个夜晚。他们如若不是夜晚偷袭,便只能白天下手,这沙漠白天一眼千里,偷袭谈何容易,更何况如果万一我们中有人逃脱,必定会造成不好的后果,所以魏丁必定要求这些烈族战士今晚下手。”
墨星陨等陈东辽说完,补充道:“而且烈族战士是出了名的没有耐心,我们又装作全无防备,他们定然是天一黑马上动手。”
陈东辽接道:“既然他们发动偷袭的时间已可确定,就只能让墨少侠再去冒次风险了。”
宋左义关切的说道:“贤弟万分小心些才是。”
墨星陨抱了抱拳,说道:“使节团有陈将军打点,定然不会有问题,在下这便出去寻那些狼眼的踪迹,待狼群出现后我便尽量赶回,但是......”
陈东辽见墨星陨话说一半,却看向宋左义,马上明白了过来,回道:“墨少侠不用担心,天黑之前我会逐步让人员撤往山坡下的谷道内,保证不会让烈族的哨子察觉。”
宋左义却毅然的说道:“我也留下,如果只让陈将军留下,我宋左义于心不安,非君子所为。”
陈东辽听宋左义如此说,很有深意的打量了他一眼。在他原有的记忆里,他所遇见的官僚不是贪官污吏,便是偷生怕死之辈,今日见宋左义愿意和自己同负凶险,再也不敢小瞧他。
不多时,三人又商量了一些行动上的细节后,这才各自分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