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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還君明珠倚從今(1)

一直以来她只懂得去埋怨,可是她却忽略了弟弟,每次一场手术结束,都不知道是否可以活着走下手术台,可他仍旧坚强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如果要抱怨,是不是他比自己更有资格愤恨这个世界呢?

记得有一次无意间看到弟弟的作文,作文的题目叫做《我的愿望》。

多么希望生命中能多有些色彩,因为我的生命中出现的永远都只是白色,不是医院就是病房;多么希望人生中能有更多跳跃的符号,因为我的人生里永远不能跑跑跳跳,我的身体以及心脏都负荷不了这样的“运动”;我多么希望自己的旅途上能有更多肆意挥洒汗水的记忆,因为我最大限度的“活动量”只限于走路上下学,我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从来都不会缺勤。

我愿意为了我五彩的人生而努力织绘,哪怕付出我原本生命的颜色;我愿意为了我跳跃的记忆而尽情挥洒,哪怕换来的只有休止符号,我愿意为了旅程的沿途能有美丽的风光而肆意妄为,哪怕只换得生命的消失殆尽……

过了这么多年茵茵仍旧无法忘记这些话,她无法想像她一直那样羡慕的人,却活得那么痛苦,她一直认为上天那么眷顾的弟弟,却被无止境的绝望逼得快要窒息。

茵茵从小就很想同弟弟交换,她希望得到他们期待的目光,周到的照料,温柔地呵护。她却从不知道父母的难过,弟弟的绝望……

当她终于抵达到阔别多时的家中,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对于过往的种种已经学会了释怀。

“茵茵,你快去劝劝尘儿吧,他今天非要出院,回家以后也坚持不肯吃药,我们真的不知道应该拿他怎么办了。”熊母生平第一次抱住她一直忽略的二女儿,她从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依赖这个并不坚强的女儿。

“妈妈,我知道,我一定可以帮他的,你相信我。”茵茵很喜欢这种被依靠的感觉,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成熟、坚强了,“妈妈,我先上楼看弟弟好吗?”

“好,好,你快去吧。”

咚……咚……“小熊,你在里面吗?我是二姐啊。”茵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她不想一回来就吓到弟弟。

“啊?二姐,快进来吧。”熊尘的声音里明显透着开心。

茵茵打开门,看到脸色苍白的弟弟,感到一阵心疼,她为什么以前就没发现他的病已经这么重了?她还在一心抱怨自己被大家遗忘,她有什么资格做人家姐姐?

“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啊,呵呵……这样子不好看,显得死气沉沉的。”茵茵看到那白色的墙壁,想到他作文里的那句话,心猛被揪了一下,“这次二姐回来,准备给你好好地改造房间,还有你的生活方式一点都不合理,这次啊,我得把你的坏习惯统统纠正过来。”

“二姐,人家新娘子不是嫁出门两天就得归宁吗?为什么你过了半年才肯归宁啊?”熊尘看到姐姐不再那么沉默忧郁,衷心得为姐姐的改变感到高兴。

“二姐已经回复单身了,下次再嫁人的时候,我一定按照习俗两天就归宁!”茵茵轻松地向弟弟陈述这个事实,好像这跟她本就无关一样。

“呃……”弟弟欲言又止地想要说些什么。

“你不用费心地想什么话来安慰我,我没事的。”弟弟如此善解人意,她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呢?

“姐姐就是回来陪你的,我们姐弟两人从今天起要面对崭新的未来和人生!”茵茵故意学那些粤语长片里冗长对白逗熊尘。

“二姐,你好土啊!”熊尘装作很冷地用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

茵茵看着弟弟可爱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过后,她坚定地看着弟弟,希望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人生,这就是她现阶段最想要完成的事情,这显然比她在感情上浪费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要有意义的多。

“我们先去院子里坐坐,多晒晒太阳会对身体有好处!”茵茵知道弟弟讨厌总是躺在床上,所以她提议带弟弟去晒晒太阳,这样的要求妈妈不会不答应。

“二姐,太好了。”熊尘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茵茵心疼地看着弟弟满足的表情。

“那姐姐扶你,不许拒绝,我知道你刚出院,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带你下去了。”茵茵知道弟弟个性要强。

“好啦,听你的,那我们下去吧。”熊尘没有出言拒绝,他从心里感谢二姐的温柔和体贴。

茵茵扶着熊尘下楼,并且体贴地在他的椅子上放了两个垫子,尽可能希望坐得舒服些。

“小熊,陈嫂在帮姐姐做些吃的,做好了你陪姐姐吃点可以吗?”茵茵决定用出她最拿手的“哀兵政策”。

“好吧,正好我也饿了。”熊尘不想扫姐姐的兴。

“二小姐,小少爷,饭做好了。”陈嫂做好饭就来叫他们去吃饭。

“走,姐姐扶着你。”茵茵扶着弟弟一齐进入饭堂厅,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进入饭厅,茵茵柔声说道,“陈嫂做的饭还是那么好吃,我好想念呢。”一边说一边还露出了淘气可爱的笑容。

“呃,二姐,我吃了不少了,不要再给我夹菜了。”熊尘见茵茵一直给他夹菜夹肉,已经觉得有点吃不消了。

“得多吃些啊,你看你瘦得,还有吃过饭还得吃些药呢。”

“姐姐,我……我不想吃药。”熊尘马上出言抗议,“我的病不是吃药就能吃好的……”

“你小小年纪怎么那么迷信啊,得病不吃药就能好?莫非你是神仙啊?”茵茵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她不是没有听出他口中的自暴自弃,可是她必须让他振作起来,“再说你不吃药,妈妈也不会让你跟我出去选家俱啊,如果我买的不和你心意,你也不能怪姐姐啊。”茵茵出言相诱惑,她就不信他不心动,据她所知他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

“呃……那就吃药吧,咳!要相信科学嘛……”

茵茵知道他拉不下脸来马上反悔,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要相信科学,那你怎么不相信医学,不住院、不吃药就是相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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