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重庆,最近考试忙完了,工作也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都是一些常规的工作,所以六月份应该还好,尽量保持更新,同时多看书来丰富内容吧。)
西北内陆缺水少雨,虽说大军脚力充足,带了足够喝的水,但这些水却不足以保证人们的洗漱。
当然,韩枫和清秋等少数几个人不必受苦,因此当韩枫听到“湖边”两个字,起初一愣,少顷才明白过来。
他在鸿原上受过没有水的苦楚。而十人组在锋关芒城过的日子比普通士兵要好很多,这也意味着他们在不知不觉间,会挑剔许多。
韩枫能体谅他们擅离职守的理由。他并未责怪那领头者什么,只是下令让他们照看好那些已经有气无力的十人组成员,便命人牵来夜,带人向白天路过的浅湖而去。
那浅湖在白天大队人马经过时,看样子只是个普通的清水洼。在一片荒漠之中,这片浅湖映着蓝天,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然而湖周围却并没有太多植被。湖水清澈见底,淡蓝色的水面之下,是黄的有些发白的土地,地上裂了一些缝,能见到不时有气泡从裂缝中迸出,溶入水中。
在湖水旁暂歇时,韩枫注意到这湖虽然浅小,但其中竟然生活着一些小鱼小虾,那些鱼虾浑身透明,如果不留神,几乎便看不见。而这些鱼虾与其他湖中的同类相比显得异常活跃,它们在水面上蹦来蹦去,像是害怕被面前的人们疏漏。
自然,大队不会放着嘴边的食物不管,众人就着新鲜的鱼虾大吃了一顿,一扫此前的劳顿。
也说不定十人组中擅离职守的二人,是半夜嘴馋。
韩枫已经不及多想,夜带着他向东疾行,除了清秋驾着晓灼勉强能跟上他以外,其他人早已经被甩到了茫茫夜色之中。
静静的夜里,只有两匹马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如同四只鼓槌不断敲击着地面,而这天地便是这鼓声的聆听者。
如有聆听者,则意味着韩枫与清秋并不孤单。韩枫不知自己为何忽然不安起来,他有意将夜的速度降了一些,待晓灼赶上时,他对清秋郑重道:“别到我前边去。”
清秋道:“你怕什……”然而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已惊讶地盯着前方,樱口微张,轻“啊”了一声。
如果在白天,他们不会到这么近的地方才看到那缕黑烟。两人正前方有两道马蹄痕迹,直通“浅湖”——也是黑烟处。
浅湖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涸的土包,土包正上方有个裂缝,而滚滚黑烟正是从那裂缝向外散出。
此地吹的是西北风,浓烟向东南飘去,以至于韩枫和清秋几乎是站在那土包旁,才闻到了臭鸡蛋似的味道。
四周再没有浅湖存在过的痕迹,更没有十人队的成员的痕迹。大地如同巨兽般在夜里悄然开口吞掉了两人两马共四条鲜活的生命,又悄悄闭上了口去消化食物,等待着下一次杀戮。
天威地怒,没有生命可以承受得起。
夜嘶吼一声,向后退去。晓灼则干脆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幸而清秋御马有方,带它安然退开。
事到如今,便是韩枫也觉头皮发麻,脚下的土地随时都有可能裂开,恐怕就是詹仲琦在此,也没有办法逃离这种危险。
不,如果是皇叔祖的话,他一定有办法;而既然皇叔祖有办法,那么自己也就应该有办法。自从离开苍梧之林后,他就一直这么认为,这世上再没什么能难倒自己,也并不会有什么人能强过自己,前提是只要自己愿意坚持下去。
韩枫紧咬牙关,撑着马鞍起身——对他而言,这一切并不轻松。
清秋在数丈以外见韩枫翻身下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多说话,似乎此时哪怕呼吸重一点,也会激怒这地下的“神灵”,发生恐怖的灾难。
而随着身后马蹄声音越来越大,清秋已经无法顾及眼前男子——或许,身后那些人才是真正无法面对这灾难的人。而在她眼中,无论是西代的帝皇还是普通士兵,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性命。性命与性命本来没有高低之分,但在这紧张关头,终究却有多少之别。
清秋握紧了晓灼的缰绳,努力将自己的语调放得和缓:“韩枫,我去叫他们不要再过来。你自己小心些。”
韩枫回道:“你自己也要小心。”而就在他刚说完话的同时,忽然觉得脚下一晃。与此同时,大地轰然而动,马嘶人叫,慌乱之中只见人群里突然冒出一阵白烟,烟旁的三四骑连人带马登时被冲了个正着。那些人叫了一声便从马身上跌下,几匹马皮糙肉厚,带着还未完全离鞍的主人向两旁冲去,不只冲乱了队伍,也将主人在地上拖得血肉模糊。
所幸这些人都是精锐之师,少许慌乱后,人人勒停了马且四散开来,只傻愣愣地看着那几匹半身血红的马在不断哀鸣过后倒地而亡。
而地上则多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那阵白烟早已散去。
人人自危,只是军人的职责让他们迫不得已要留在能看到韩枫的地方。不少人心中或多或少咒骂着他,然而韩枫却在众目睽睽下蹲了下来。他把手按在地上,透过掌心感受,只觉这地面的确比往常要热了许多,也软了许多。众人仿佛是站在一大块面团上,而这面团下方,则是滚烫的火。
那是流动着的火,只要找到这“面团”的薄弱处便会喷薄而出。很先按,这火早已存在在底下,然而詹仲琦在雪龙山做的手脚却让它们觉醒且变得空前活跃,而且在迅速地向上走。
地下是连根错节的网,这些网皆已被这流动着的火占据。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推动着它们往西去。
韩枫已经无法去感受更多,然而即便不需感受,他也能猜到它们去什么地方。詹仲琦必定是担心仅仅雪龙山一个火山口无法支撑多久,因此他便索性完全用火取代山,在这极西之地来竖一道高墙。
浅湖的消失和人员伤亡只是这道宏伟工程中不可避免的一点损失——然而堂堂西代帝皇的寻马之行会被这些地火困住,恐怕已不是那时詹仲琦来得及考虑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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