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或许除了冬意和南屏这两个随身服侍我的人外,大概不会有人知道,我与羽泽,其实并未行过敦伦之礼。
几日相处下来,议古论今,畅谈我们各自钟爱的音律围棋,倒有些像故友。
而相比于沉稳寡言的青桐,冬意却是时常为我担忧,我锋芒太盛,已引得**人人侧目,若是未有龙嗣傍身,我的处境必然举步维艰。
我听了只是垂眸笑笑,不肯作答,其实心里却是暗自庆幸的。因曾想,此生嫁的人定是玉郎,甚至还憧憬过婚后隐居竹林,日出而作,日落而歇,作一双惹人艳羡的眷侣景象,可现实偏偏身不由己,进宫作了帝王妻。
然而还好,还好不曾与他人同入锦帐,还好,我无暇的身子还未曾背叛玉郎。
阳光淡淡洒下,九重宫阙的琉璃瓦反射出妖娆而斑斓的美,让人深感岁月静好,纠缠我已久的病和噩梦也在这样静好的日子逐渐好转。
我换一套对襟浅紫羽纱衣裳,绾成的十字髻上簪了只碧玺蝴蝶花钿,再不戴其他繁复配饰,然后携上冬意出了绿旖殿。
我想着进宫月余,因久病缠身不曾好好出来走走,且乘着今日阳光正好,出来走走倒还能舒缓心中些许的不畅。
顺着唯一与外相连的曲折的回廊一路走着,我随意观望,两边精致的雕栏外俱为竹子,绿荫葱葱,临风起舞,却不见其他植物,我忽然莞尔,漫不经心的说:“看来再过一两月,就有吃不尽的冬笋了。”
“可不是。”冬意笑道:“这里的竹子大可与浣纱溪畔的竹林相比了。”
话一出口,意识到有所不适,连忙看了我一眼,见我仍注心于竹树上,暗自吐下舌尖,又飞快的转了话题:“不过奴婢听说啊,这里原先是不种竹子的,而是植满了杜若花。”
我回身疑惑地看着她:“你这又是从何处听来?”
“是一些宫人间的传说啦,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冬意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环顾了下四周对我说道:“据说,这绿旖殿以前不叫绿旖殿,而是叫什么芳若殿,这里以前还住着一位绝世佳人,美得像仙子下尘,像花神转世,美得不可方物,不过有人说她其实只是个烟花女子,却被圣上封为夫人,因她姓杜名若,又钟爱杜若花,所以圣上命人在这绿旖殿里里外外都植满了杜若花。”
我含笑手指点住她的额头:“就你愿意到处打听是非,若按你说的,那位杜若夫人必然是圣上最宠爱的,可如今身在何处?何以又消除了整座宫殿的杜若花,更不曾听任何人提起过这号人物?”
我只当是宫人们茶余饭后编制的故事,取笑冬意居然信以为真,孰料冬意竟一脸认真:“听说是不见了,突然就不见了,消失了,也有人说是暴毙了,总之大家都说圣上的病是因她而加重的呢,所以啊,这此后杜若花就成了宫里的禁忌,谁也不能提起,不能种植,而且啊,据说当年绿旖殿那些服侍过她的宫人们后来也全都换掉了。”
我摇摇头不再与她争辩,在心里无奈她的单纯天真,旋身想继续往前走,不想前方浩荡而来的人恰是我费尽心机躲避最不愿接触到的。
精绣鸾凤的凤屐上东珠光芒尽露,深领广袖的牡丹凤凰百褶裙逶迤曳地,额前的金凤垂珠摇荡,十二支朝阳凤钗插在发鬓上更彰显着她凌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班懿了,第一次是在一个月前的册封典礼上,那次的她在百官面前无不展现着她东宫的深明大意,母仪风范,我想,如若不是从前便听父亲说过,或许我便信了那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