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乎特别容易激起女人的美好幻想,在很多很多年前,我也有过一些甜蜜的想法。
那时的我希望能遇到一个可以用尽全力去爱的人,和这个人一起趴在栏杆上,看着漫天的大雪带着极其轻微的响声落在湖面上,在下沉的过程中时间无限放缓,美丽的六边形慢慢地被清冷的湖水包围,从六个角开始静静的融化成水,直至完全消散在湖里。
我爱的人拥有安静美好的侧脸,睫毛长而密,他/她对着湖面轻轻哈气,白色的雾气随风慢慢飘散开来。
我偷偷捡起一把雪朝那个人的身上砸去,然后坏笑着跑开,两个人在厚实的雪地里玩着幼稚的雪仗,最后累的滚在一起看着这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雪点梅花花自开,冷香随风暗浮动。真是“两种风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虽是一般,惟高一着。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随意穿帘幕。”
也不管这是“抑雪扬梅”还是“抑梅扬雪”,只觉得这天地之间,与雪最配即是梅,带着冷冽的香和寒,绕着相爱的两个人,仿佛在暗示人生如梦,岁月无情,当下最珍贵。
可惜今天没有梅,雪也渐渐小了下来,毒熊的侧脸安静美好,认真的时候仿佛带着微光,衬的整张脸都明亮起来,怪不得人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好看”。
我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毒熊转过头平静的看着我,一片雪花落到他的睫毛上,毒熊眨巴眨巴眼睛想将它驱走,看起来滑稽极了,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毒熊的睫毛真长啊,我努力的转转眼睛想看自己的睫毛,却发现都是徒劳。上天在造人的时候可真是偏心,为何有些人的睫毛就能比我们的长那么多,真不公平!我又试了几次仍不得果之后愤愤的想。
“再转就要晕了。”毒熊在我脑门上弹了下道。
我不服气的对他做鬼脸,一脸羡慕的看着他的睫毛,毒熊干脆把脸凑近了。
毒熊的呼吸轻柔,我能感受到他散到我脸上的鼻息,带着海棠味的青草香呵,甚是好闻。
毒熊对我眨眨眼,我瞪大眼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忍不住伸出手去戳,毒熊拍开我的手用好笑的口气说:“看就算了,还动手。”
我不服气,不甘心的又去戳,毒熊把我的手抓住说:“想表达爱意也不用这么直接,亲一下就可以了。”
我满脸黑线,给了毒熊一个白眼道:“您属水仙花的吧?”
“现在看更像属向日葵,哎,太让人忧伤了。”说完作了个特别做作的表情,眉毛轻轻皱在一起,嘴巴微微嘟出,眼里满是委屈,看的我好想揍他。
“小白兔风格不适合你啊大兄弟。”我耸耸肩道。
毒熊恢复正常神色,松开我的一只手,摊开手掌接了片雪捏在手里,然后把拳头伸到我面前,微微弯下腰和我的视线保持水平问道:“上天刚刚给了我一个礼物,你猜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表示无奈,抓着他的拳头说:“你当我瞎吗?”
毒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有进步,终于知道自己瞎了。哎,对我的热情视而不见,也是够瞎。”
我跺着脚咬着牙去拍他,毒熊轻巧的躲过了,又把拳头伸到我面前说:“猜一下,不管对不对我都打开给你看。”
我仰头长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神啊,为何我要陪一个疯子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却也忍不住去猜,答案肯定不是“雪”这么简单。
会是什么呢?一片落在掌心的小雪花,此时也已经融化成水了,说不准都已经随着掌心的温度散成了丝丝雾气,等毒熊再打开的时候就什么也没了,仿佛这片雪再也没有出现过一般。
再也没出现过一般啊,会是什么呢?我盯着毒熊的拳头看了半天,脑里快速的思考着。
是一个简单的物理现象,还是一个复杂的哲学问题?
会是什么呢?
我习惯性抬起右手握空拳支在下巴上,低着头思考起来。毒熊也不催我,只是安静的拉着我的左手等着我的回答。
我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弱弱的问:“是一片独一无二的六边形?”
毒熊轻轻地笑了起来,缓缓地摊开手掌,我踮起脚殷切的盯着他的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小的答案。
毒熊终于把手完全摊开了,果然什么都没有,刚才的小雪花已经早化成了水汽,毒熊的手有些湿润,掌心闪着细碎的亮光,也不知是汗还是小雪花化出的水。
我左看右看,将毒熊的手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抬起头带着好奇的目光等待答案,不想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吻,一带而过,一触即走,还没来得及愣神和回味,毒熊已经挂着笑容乐呵呵的看着我了。
“带来了一个仰头索吻的好奇宝宝啊。”毒熊好心情的回答。
去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