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没想过现在结婚,何况还是跟江南。
“像我们这种穷人家,有姑娘来就是祖上积德了,我已跟刘婶说了,只要女方没意见,就选个好日子定了。”
“爸!”寿长很反感地叫:“你怎么也不问问我?”
“问你干什么?我答应了还不一样?”父亲说得理所当然,而对于寿长的反感,同样表现出不满的神情。
寿长微皱着眉,不抬头,也不吭声,右手端着茶杯,将之搁在膝盖上,目光一动不动的,依然停留在自己脚前方的地上。
父亲盯着他木然的神情,过了近一分钟,改用平和的语气说:“女人能干活,能生孩子就行,哪个女人还不一样?”
寿长依然闷声不出,神情漠然。
父亲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想什么呢?”
这么美的事情,这小子竟然一副不识好歹的样子,父亲看着心里有气,问他时的语气冷冰冰的。
“没有。”老半天,寿长才面无表情地回父亲两个字,并将身子动了动,改用左手握着茶杯,目光依然不看父亲。
“恩,江南来了,你要对人家好,不然甭怪我对你不客气哦!”父亲拧着眉提醒他,很显然,他看出了儿子对娶江南为妻不太乐意。
“知道了!”寿长不悦地说完,起身走向门外,不愿再听父亲说什么,他觉得有些憋闷,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整天,他都显得有些郁闷,脑子里老是想着江南家来提亲的事,以及回味着父亲所说的话。
仔细想一下,江南除了长得不是很漂亮之外,也没什么不好,彼此都是穷人家出身,只是自己谈不上喜欢对方。不过父亲说得对,女人能干活能生孩子就行,父亲这么做主,也是为了自己好,想通了这些,寿长心里也便没什么了。
过日子,就是将就吧,比如自己想读书却心愿不遂,成了铁匠。可能上帝就是这么肆意妄为吧,那就随便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女孩。
一个月以后。
傍晚,寿长家的晚餐桌上,罢着四个菜,有晕有素,看上去颜色都不错,寿长、江南和寿长爸三人围坐着吃饭。
这是寿长和江南订婚后,江南第一次给寿长家做的晚饭,也是江南第一次打算留下来在此过夜,因为双方你情我愿,早些天,两家的大人便选了个好日子,给她们订了婚。
“你吃菜呀!”江南反客为主,跳皮地夹了一筷子菜给只顾低头吃饭的寿长,“好吃吗?”江南侧头问寿长。
“嗯嗯。”寿长不敢正视江南热情的目光,含糊其词地应着,有些不自然。
“呵呵。”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寿长的父亲看着眼前这对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这个平时只有两条光棍一条狗的家里,终于有了女人味,有了家的温馨气息,老人很知足。
“您也吃呀!”江南这才想起应先孝敬老人,忙笑着补上一筷子菜。
老人笑笑说:“江南,晚上你和寿长睡大房间,我睡旁边的小房间。”
寿长听了,拧一下眉,看向父亲。江南则迅速瞥一眼寿长父亲,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寿长,目光里透着疑问,隐隐还有着羞涩和喜悦。寿长不吭声,江南琢磨不透。“还是……我睡小房间吧。”江南神情有些扭捏地说。
“你和寿长睡大房间吧。”寿长爸说。
江南用征求意见的目光看着寿长,寿长却装作没看见,低了头吃饭,这时有邻居家的大叔一边问吃什么菜一边走了进来,算是解了围。
吃过晚饭,坐了会儿,料理好自个儿的事情,寿长爸早早的进小屋睡觉去了,自从刘婶第一次来说媒之后,寿长爸就把其中一个存放杂物的房屋腾了出来,添了一张床,而之前他和寿长一直睡在隔壁的大房间,一人一张床,所以现在大房间里还是有两张床。
“寿长哥,你什么时候睡?”江南洗刷完毕之后,走到隔壁的铁匠铺来问寿长。
寿长手握一块铁板正打量着,他姿势不变,只微笑着回应:“我说不准,你先睡吧。”
“你不睡,我也不睡。”江南搬条凳子在旁陪着,看着寿长干活,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寿长聊着家常,一般都是江南问一句,寿长回一句,偶尔江南为寿长递个什么或为他倒一杯茶,寿长也不说客套话。
大黑鬼则不时来屋里窜一两次,瞧瞧这个,看看那个,间或汪一两声,神情显得有些不同往日,寿长嫌它挡路,不时赶它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寿长似乎仍无睡意,江南却感觉有些困了,问寿长,他依然是那句话,你先睡,江南只得有些不悦地往睡房里走去,还三步一回头的。
火炉边,剑眉朗目的寿长,用右手夹起一根铁条准备放入火里,抬头,瞥见缓缓前行回头望向自己的江南,“你……害怕?”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说呢?”江南带着一丝幽怨,娇嗔地反问。
“我……我不知道哦!”
她是否害怕,他哪知道?怎么问他?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寿长傻了片刻之后,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木头!她在心里暗骂一声,只得委屈而又有些气恼地说:“送我回房去。”房间就在隔壁,可她就想让他送。
“好。”他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她的不快,像个十足实诚的孩子。答应一声后,随手放下手头的活计,他朝她走了过来。她心里这才有了喜悦,灯光下,脸上也有了得色,不过寿长看不到,他走在她身后。
“我睡哪张床呢?”站在房中间,看着呈‘一’字形并排的两张床,她语气娇柔地问。
“随便。”他回答。
“这张床叫随便呢?还是那张床叫随便呀?”
“呵呵。”他笑“那就睡大一点的那张吧。”他指了指前面的那一张。
“好的。”她答应一声后说:“你背过身去!”她娇声命令道。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
“我要上床睡觉。”
“唔。”他傻傻地应着,傻傻地转身站着,功率不大的灯光下,他身形修长,一动不动的,像私塾先生面前听话的小孩子。
“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问。身形依然不动。
“没什么。”她微笑着回答,一边悉悉率率地脱衣服。“好了!你可以动了。”她上床了,而且躺下了,他依然泥塑木雕般地站着,如果她一直不吭声,她不知他是否会这么着站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