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太后听庆帝想尽快给赵元瑢指婚,奇道:“你为何如此关心他的亲事,真有这闲功夫,还不如让母后先为你选妃立后才是正经。”
庆帝只得明说道:“我发觉元瑢似乎对黛兰有意,这也难怪他,杨黛兰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难免不动心,为尽快断了元瑢的念头,还是尽早给他娶亲才好。”
长春太后愠道:“听皇帝的口吻,似乎对那个杨黛兰还未死心?你莫忘了,她现在已经是赵元靳的妻子,是你的弟妹,难不成你还想封她为妃子?”
庆帝道:“不是封她为妃子,是娶她当皇后!”
长春太后大怒:“荒唐!实在是荒唐!!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立一个与他人成过亲的女子当皇后呢?岂不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看笑话?”
庆帝道:“前朝还有玄宗皇帝娶儿媳传为美谈呢,而杨黛兰论容貌不输杨玉环,论才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长春太后坚持道:“不行!我不管她有多美貌多能干,她的心如果曾经向着赵元靳,就随时都会有问题,你若把她留在身边,简直是养虎为患,后患无穷。”
庆帝道:“儿子知道母后担心的是什么,我自有办法将黛兰收服在身边。”
母子二人正说着,门口侍卫来报说是杨黛兰敬茶来了。
长春太后对着庆帝冷笑道:“不知道这个杨黛兰将来还要敬几次茶,以什么身份敬茶,我看你们几个一个个为了这个女子都失心疯了。”
庆帝陪笑道:“前朝事忙,儿子先告退了,晚间再来给母后请安。”说完便出去了。
长春太后叹了口气,心情平复后,才命侍卫传杨黛兰进殿。
杨黛兰带着春夏秋冬四位宫女一齐进了龙华殿,除了敬茶外,也是向长春太后表达谢意,感谢她挑选了三位宫女到永乐宫当差服侍自己。
庆帝经过杨黛兰身旁,笑道:“今日见弟妹气色好多了,朕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杨大人不日便可痊愈,你们父女俩也可以见面了。”
杨黛兰听得可以与父亲见面,心情大好,忙躬身向庆帝表示感谢。庆帝哈哈一笑,便带着随从上朝去了。
长春太后因今日庆帝的一番话对杨黛兰更是心怀愤恨,在杨黛兰敬茶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怒气,勉强说道:“起来吧,这西湖龙井确实不错,色绿香郁,难为你一番心思了。”顿了顿,终于忍不住说道:“如今你已经是元靳的妻子了,虽然并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我们汉人女子最讲究的就是从一而终,不可三心两意,将来不管其他男子对你用情有多深,你都只能守住自己的本份,不可逾越了,知道吗?”
杨黛兰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那个梦,如果清谷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她是否还能管住自己的心?不过长春太后的一番话也是没错,自己理应遵守,于是点头应道:“是,黛兰知道了。”
长春太后见她应允,稍稍松了一口气,假如杨黛兰真能守住本份,拒绝庆帝,那么庆帝也就无法再娶杨黛兰当皇后了。唉,不管怎样,留着这个女子在世间终是祸害,长春太后杀意已决,便不再多说,让杨黛兰带着春夏秋冬四婢再去其他宫中敬茶。
杨黛兰因得到昨日太皇太妃的提醒,知道还有些元帝的妃嫔对司马燕楠和赵元靳怀有很深的敌意,便让春夏秋冬四位宫女先回了永乐宫,自己提了茶壶和茶杯挨个去敬茶,其中有一位懿太妃也是同英太贵妃一样失去了孩子的妃子,只是她性子阴沉,不似英太贵妃那样盛气凌人,敢与司马燕楠正面冲突,司马燕楠活着时,懿太妃敢怒不敢言,积怨了很多年,此刻见司马燕楠的儿媳妇前来敬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
杨黛兰待侍卫通传开门后,便缓步走进了懿太妃的寝宫,只见寝宫内阴森森地透着一股戾气,到处不见宫女太监的人影,更不知道懿太妃人在何处,杨黛兰心下生疑,便停下脚步,朗声说道:“杨黛兰特地前来拜见懿太妃,向懿太妃敬茶。”
说完过了良久无人回应,却听“砰”的一声巨响,宫殿大门被牢牢关闭了。杨黛兰暗自庆幸没让春花她们一起来,但是不见懿太妃终不死心,便小心翼翼的往大堂里走去。
大堂里到处贴满了死去婴儿的画像,画像上布满了鲜红的血迹,每一副都惨不忍睹,让人无法直视,杨黛兰再看几幅只觉胸口发酸,便想呕吐,突然内堂深处传来凄厉的哀嚎声,便似女鬼的哭声那样阴森恐怖,饶是杨黛兰艺高胆大,仍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是谁在哭泣?请问懿太妃在哪里?”
话音刚落,便闻到大堂外飘来一股奇怪的香气,杨黛兰识得是铃兰花的香气,花香有毒,忙凝神屏气,奔入内堂。
内堂里漆黑一片,杨黛兰在没有香气的地方停下细听周边的动静,骤然出手抓住了一名躲在角落里的宫女,那宫女吓得大叫起来,手中的剪刀啪的掉在了地上,杨黛兰喝道:“你躲在此处作甚?”
那宫女浑身发抖,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杨黛兰只得放开了她,又出手抓到了另外一名宫女,那宫女也是颤抖着始终不言,杨黛兰一连抓出了几名宫女,都是如此,再往里走,突然脚下一绊,地上横卧一人,却已死去多时,杨黛兰知道不妙,赶紧四下找烛火点燃,却见懿太妃披散着长发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一个死婴。
懿太妃阴森森地抬起头看着杨黛兰说道:“当年我那刚出生的孩儿也是这样死在了我的怀中,他一出生就没有了呼吸,太医说他早就中了铃兰花的毒气,活不了了。都是司马燕楠那个贱妇暗中使坏,杀死了我的孩儿,我要你偿命来!”说完,便使出浑身力气将死婴朝杨黛兰掷来。
杨黛兰伸手轻轻一捞将婴儿抱在了怀中,一搭婴儿的脉搏尚在微弱跳动,忙握住了他的小手传送真气,婴儿突然大声啼哭起来,嘹亮的哭声震惊了陷入半疯狂的懿太妃。
几名宫女听到婴儿哭声忙奔进来欢呼道:“活了,活了,孩子没有死,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杨黛兰将婴儿抱到懿太妃面前,懿太妃凄然道:“他是活了,可是我的孩儿却死了!”
杨黛兰见懿太妃情绪激动,便将婴儿交给一名宫女抱着,自己跪在懿太妃面前真心诚意地安慰道:“懿太妃,皇子若还在人世,肯定不希望懿太妃一直生活在痛苦中,身为子女的,不管活着的还是死去了的,仍然盼望着自己的父母能平安健康啊!懿太妃,您振作点,要好好保重自己!”
懿太妃多年没听过如此贴心的暖语温言了,她看着杨黛兰的目光慢慢转为柔和,终于开口说道:“一场恩怨一场空,不管怎样,司马燕楠已经死了,我的孩儿也已经死了,我还折磨自己,折磨你干嘛呢?起来吧!”
杨黛兰亲手奉上懿太妃钟爱的庐山云雾茶,懿太妃接过喝了,点头赞道:“庐山云雾茶,味浓性泼辣,若得长时饮,延年益寿法。若是忘却了恩怨,只悉心品尝这云雾茶,食养天年,亦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