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境内某官道上,两旁小树林立。此际已然是深秋,片片黄叶偶尔随着风儿从空中飘落,落在青草之间。
一个车队正在缓缓前行。打头的是一辆宽大华贵的马车,马车后面跟着十个精悍的骑手,身穿轻甲,武器齐整。
拉着马车的有四匹雪白的骏马,矫健如龙。按常理来讲,四马拉车,驾车的应该是个健壮的大汉,实际上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却是个娇俏的小婢。
“北地原来是这样的风光。和我们南方真的很不同呢。”
拉车的四匹骏马显然被驯服得极为乖巧,驾车的侍女只是虚握着缰绳,根本不用劳神费力。
小侍女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沿路的风光,颇为喜悦的发出一声感叹。
有好风光自然需要找人一起分享,于是侍女回过头,对着垂下的车帘笑道:“小姐,别睡了,出来透透气罢。”
马车里有了轻微的动静,似乎有人在织锦的软垫上翻了个身,还有一声轻微的呢喃。
侍女显然已经知道并且习惯,等待小姐醒来的过程是比较漫长的,说完这句话,她便自顾自的继续看着风景,嘴里轻轻哼起一曲南方小调。
“早就遗失了你,却没遗忘。
你微笑的眼眸,像梦中的萤火。
可惜时光河流冲散了你我,越曾繁华越寂寞……”
车帘被轻轻掀起,一只裸露着的玉臂探出来,这只手臂圆润、精致,其上泛着牛奶般的光泽,仿佛上等象牙雕刻的艺术品。
五根纤纤玉指曲起来,在正唱得高兴的侍女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
侍女的歌声戛然而止,她回过头来,小脸皱成一团做了个鬼脸,苦恼的说道:“小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人家头,会变笨的啦。”
车帘轻轻晃动,一道白影一闪,侍女的旁边便多了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刚刚出现,秋日下,黄叶飘零的官道立刻变成了一幅画。
一道美丽如画的风景。
少女着一袭白衣,北方秋意偏寒,她的脖颈上围着白色的围脖,衬着她雪白的肌肤,更显华贵美丽。黑色的秀发如瀑般随意的披散于肩。纤细的小腿有小半裸露在空气中,紧绷笔挺,线条柔和而优美,小巧的玉足随意的踩在车辕上。
她的眉目如画,像是水墨画一般朦胧。她是人间绝色,却不是令人惊艳的美。
惊艳的美会让人惊讶,让人的情绪有较大起伏。她的美是赏心悦目的美,看到她,无论任何男人都会感觉很舒服,就算每天看着同样一张脸也不会厌倦。只会感觉舒心,安宁。
只是现在这个少女,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目光里没有焦点,眼神迷蒙。薄而小巧的红唇轻轻张开,她用手捂住,慵懒的打了个哈欠。
现在的她,显得非常迷糊,迷糊得可爱。
小侍女忽然想起一事,皱眉说道:“小姐,我们得快点赶路了,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到荥阳啊?我们都出发这么久了,以我飞马牧场骏马的脚程而言,早在两天前就该到目的地了。”
说着话,她瞟了眼还处于与瞌睡斗争状态中的小姐一眼,没好气的道:“就是因为你喜欢睡懒觉,马车走得慢,这才耽搁了。”
白衣少女梦呓似的说道:“还不是你说要来看看北地的风光,不然我才懒得来呢。说要好好看风景的是你,现在催人家赶路也是你,你到底要怎样啊?”
小侍女为之语塞。
过了一阵,白衣少女的眸子变得清澈起来,显然是已经醒了瞌睡。
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她便伸出手,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小侍女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小侍女不满的揉了揉头发,“小姐,为什么又打我的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本来就不聪明,要是真被你敲成一个笨蛋,看以后谁来服侍你。”
白衣少女气鼓鼓的道:“小草,你这个死丫头。刚刚在唱的什么歌?你今年才十四岁,就学别人家怀春啦?一口一个你呀我呀的,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她说话的声音很软,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撒娇,就连训起人来的时候也像是在娇嗔。
根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这当然是她的性子所致,以她尊贵的身份,自然不喜欢撒娇,也拒绝撒娇。只是她的气质她的容貌加上她甜甜的音色,说起话来比南吴人的吴侬软语还要濡软。
所以会让人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撒娇。
名叫小草的小侍女委屈的道:“我只是听别人唱过,觉得调子很好听,至于歌词……你觉得我会明白里面的意思么?”
白衣少女愣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好像是我错怪你了。”
小草撇嘴道:“当然是这样。”
小草的话刚刚说完,小脑袋上又挨了一记爆栗。就在她刚要开口叫屈的时候,白衣少女轻蹙峨眉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打你。你说说哪家的小侍女像你这样没大没小的?”
“哼!”小草生气的扭过头去。
白衣少女试图竭力保持身为飞马牧场大小姐的威严。
过了一会儿,却是她自己首先败下阵来。
白衣少女试探着轻声喊道:“小草,我饿了。”
小侍女用三声“哼!哼!哼!”做出回应。
哎呀呀,这个小侍女好大的脾气。
白衣少女柔声道:“好小草,乖小草,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小草气鼓鼓的道:“我就是生气!”
“算我错,我不应该打你,别生气了嘛。”白衣少女拉起小侍女的胳膊轻轻摇晃。
马车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官道尽头,远远的仍然能隐约的听到对话声。
“说好了,下次不准打我头。”
“好嘛,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点快点,我饿坏了。”
一处幽静的山林内,此处接近边境,平日里少有人烟。
这时候,却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十数个少男少女正在策马奔驰。他们身着统一青色服饰,每个人胸口都有一个圆圈,圈内写着一个“泰”字。
这是泰山派的服饰,这群少年们显然是泰山派的弟子。
他们骑着的马都是同一个颜色的黑马。
这些马儿全部来自飞马牧场,飞马牧场的战马在大周境内举世无双。尽管泰山派处在大周之南边境,却因为骏马的优秀,让他们节省了很多时间,不日便可抵达“池荆试炼地”。
这群人疾风一把掠过这段山道过后,又有一匹黑色骏马不急不缓的跨进山道。
骏马的动作并不快,仿佛是在漫步,然而实际上这匹黑马仍能缀在前面那十几匹马儿身后,不被落下。由此证明这匹黑马的速度,实则奇快。
马背上的骑手,是一个红裙少女。
少女全身上下的衣衫、马靴都是血一般的红。为了方便骑马,她穿着的是胡服,短裙完全遮住了里面的黑色亵裤,却遮不住裸露的玉腿。那双雪白的长腿,大腿笔直紧绷而滑嫩,小腿有力而纤细,红色的马靴遮住了半截小腿。
红裙之下和红色马靴之上,则是如雪的白色肌肤。
大红色与雪白色相互映衬,便有一种夺人心魄,令人触目惊心的性感。
单是这一双美腿,便可让无数男人流出鼻血来。
红裙少女的五官精致,脸庞清丽如水,神情平静。但是微翘的嘴角却散发着从骨子里冒出来的骄傲和强大自信。
这骄傲,不屑的态度,配上她绝美的脸庞,只有一个词能够恰如其分的形容,那便是:冷艳。
红裙少女走在泰山派弟子身后,是为了给他们压阵。
能够有这个资格的人,自然只可能是泰山派的大师姐,泰山派掌门“明心神念”刘定邦的得意门生,水冰蓝。
“你想做猎人,想法倒是挺好。”齐海明愣了一愣之后笑着道,“可惜难度太大。”
袁晨曦轻松道:“只要我们运气不要背到家,只要不是一开始就和别人干上,收收渔翁之利不挺简单?”
齐海明摇头道:“其他势力的那些弟子们倒无妨,只是那三个领队又不是蠢蛋,哪有这么好的便宜让你去捡?”
袁晨曦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在我看来,没我聪明的都是一群白痴。有我在,总不至于连几个白痴都斗不过。”
齐海明不可思议的看着袁晨曦:“你的自大从哪来?我在你眼里,又是如何?”
袁晨曦道:“这不是自大。这叫做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你连这个都不懂,自然没我聪明,你没我聪明,自然是……算了,我不想打击你。”
齐海明哭笑不得的道:“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要弄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最大的白痴。你可知道燕如玉有多可怕么?”
“没听过这个名字。”
“厉寒你总知道。”
“当然知道。那小子最近风头这么劲,除非是聋子才不知道他的名字。”
齐海明正色道:“你知道就好。厉寒就是为了逃避燕如玉的追杀,才跑来了大周。”
袁晨曦的眉头不可抑止的跳了下:“原来那姓燕的小子这么牛逼。这可得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齐海明神色凝重道:“除了燕如玉,另外两位女子也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你可知道当今天下,年轻一辈之中最强的三位女子是谁?”
袁晨曦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天下最强的女子?你可别告诉我,泰山派大师姐或者飞马牧场的大小姐就是那三位其中之一?”
齐海明道:“你想错了。”
“想错了就好。”
只是袁晨曦还没来得及放下心来,便听得齐海明无情的说道:“泰山派水冰蓝,年方二十,中期战宗境大念师。飞马牧场莫桑桑,年方十八,中期战宗境大符师。你也知道念师和符师的可怕。我们这种人,在无量阁被誉为天才,可惜在这两位天下最强的女子面前,连个渣渣都算不上。”
袁晨曦轻叹了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尤其是女性武者,虽然成为武者很难,但只要有资质成为武者,日后的前途要比男性武者更为广阔。这两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沉默片刻之后袁晨曦看向齐海明问道:“既然有三个,那么还有一个女子是谁?”